「我剛才想明白這些，已經讓人去盯著了。」林老爺道。

林夫人驚訝：「什麼時候？」

「去提水的時候。」林老爺臉上露出自得之色，「慧慧，是不是覺得為夫很能幹？」

林夫人紅了臉。

林老爺愣了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慧慧，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和你說正事！當然，那件事情，你覺得也還好吧。」

林夫人的臉徹底紅透，悶聲道：「老爺，一把年紀了，有點正形！」

「我說真的，」林老爺道，「大郎二郎都是你我悉心教養的，他們日後前程都不會差。不管誰做皇帝，真有本事的人是不會被湮沒的。當然有了秦將軍的提攜，他們路會走得更順利些。」

「老爺還好意思說自己悉心教養？」林夫人想起這件事情還很委屈，「大郎二郎的事情，您管過什麼？」

「我管孩子，難道要像你那般事無巨細？」林老爺笑著搖搖頭，「你恨我不讓我近身，甚至都不想看見我，可是兩個孩子卻都對我孝順，你以為為什麼？」

「不過因為老爺是他們父親罷了。」林夫人賭氣道，露出幾分小女兒的情態。

「大郎去拜訪江大儒，江大儒幾乎不見外人，為什麼肯留下大郎？」

「老爺幫忙的？」

「當然。我曾經幫過江大儒一個忙，所以我讓大郎去找他，要不他怎麼能去？老二怎麼能同孟家三小子稱兄道弟？因為我跟孟老頭是忘年交，雖然朝堂上各有立場，但是私交甚好……」

母親的愛細膩，父親的愛深沉。

林老爺道：「我這一生最得意的就是娶了心愛的人，給我生了兩個有出息的兒子。但是我其實很自負，相信他們憑藉自己的能力也能夠脫穎而出。所以我想幫秦嫵，只是感激當年蘇夫人對你的救命之恩。」

「老爺已經回報了。」今日林夫人受了太大衝擊，以為早已哭乾的淚流個不停。

「那不夠，那怎麼夠？」林老爺抱著她，「慧慧，你在我心裡是至寶。蘇夫人救了我，我怎麼回報都覺得不夠。」

「傻子！」林夫人道，「蘇夫人好人有好報，阿嫵這孩子，英氣勃勃，讓人歡喜。」

「到底是未來的皇后。」林老爺眼中也露出讚許之色，「功夫很俏，看她離開時的樣子就知道。」

「那是當然。」林夫人道，「巾幗不讓鬚眉，帶兵上陣的姑娘，能一樣嗎？再往前退三十年，我也告訴我爹要習武。」

「你想習武，現在我也可以教你。」林老爺笑得眼不見眼。

林夫人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信你。」

「好了好了，快睡吧。」林老爺道，「你睡了我找人再仔細安排下，要確保秦嫵萬無一失。」

「我不睡，老爺趕緊安排。」林夫人對阿嫵的事情十分上心。

「好。」

林老爺讓小廝去叫人來，林夫人要迴避，林老爺道：「不必，都是我心腹之人，你見見無妨。日後我若是有事，還要把他們交到你手上。大郎二郎都孝順，但是我若是有事不在了，你要有自己的依仗。」

林夫人淚下，口中卻道：「老爺休要用這些話引我的淚出來。禍害遺千年，你肯定能長壽，到時候能送我先走。」

林老爺大笑。

很久之後，林夫人和蘇清歡再見的時候談起那年的事情之後夫妻多年隔閡，又因為阿嫵到來這個契機解開心結的事情，蘇清歡大笑著道：「果然有句話是極對的。恩愛的夫妻之間沒有什麼是滾一次床單解決不了的，要是有，那就再滾一次。」

再說阿嫵心滿意足地回去，看到燕寒背對著她側躺在床上，不由放輕了手腳。

燕寒卻道：「回來了？」

「你沒睡啊！」阿嫵笑嘻嘻地道，「我還以為你早睡著了。」

「找到了景春園的位置？」燕寒坐起身來問道。

他和阿嫵住在一個房間，所以從來都是和衣而睡。

「找到了，十分順利。」阿嫵不見外地走過來坐在他身邊，抱怨道，「下露了，我身上都快打濕了。咦？你身上怎麼也潮乎乎的？」

燕寒往旁邊躲了下，目光閃爍道：「天氣潮濕，床鋪也潮。你們中原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老夫子！」阿嫵笑道，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好了，不說了，我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先睡了。養精蓄銳，明晚夜探皇宮！」

說著，她走到屏風后把夜行衣換下，然後走到榻前躺下，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嘀咕道：「也不知道明日外婆見了我是驚喜還是驚嚇。」

很快，她陷入了夢鄉，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燕寒鬆了口氣，把也已經快被打濕的衣裳偷偷換了下來——他一直跟著阿嫵，回來的只早了一點，甚至來不及換衣服。

她是皇後娘娘的妹妹，是秦放的愛女，是賀明治的心愛之人，所以她不能出任何差池，燕寒對自己說。

阿嫵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吃了點東西后就走到書桌前坐著仔細研究起來她的皇宮地圖。

燕寒出去了一趟回來，就聽阿嫵嘀咕道：「儲秀宮的這個位置略偏，戒備按理說不應該太森嚴……」

她外婆又是個失寵的妃子，宮裡也不會有那麼多人。

燕寒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你別忘了她的身份。」

「身份？」阿嫵抬起頭來，「皇貴妃，我知道。按照規制來說，她身邊伺候的人應該不少，但是……」

「我是說，她的女兒是蘇夫人。」燕寒面無表情地道，「這種時候，中原皇帝是不會放棄任何救命稻草的。」

阿嫵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儲秀宮的戒備會比正常更嚴？」

「那是必然。」

阿嫵開玩笑道：「沒事，被抓住我就說我好奇，反正你可以救我。」

燕寒不理她。

阿嫵想了想后又道：「我是不是該先打探一下皇宮內侍衛分佈和值夜的情況再說？算了算了，這是絕對機密，沒地方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