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林澈:今天講的不是國運,而是國命!
「王安石也曾問過:你們變法是為了強國,這個有什麼壞處嗎?」
「文彥博說:你總得有人來推行吧?那用誰推行呢?難道是百姓嗎?」
林澈擺正身子,正色道:
「其實土地兼併這個問題,是歷代帝王心知肚明的問題。」
「這個問題宋神宗知道,王安石也知道,作為四朝元老的文彥博也知道。」
「文彥博一路從底層做起,歷任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輔佐了四位皇帝,他比誰都清楚土地兼併的隱患。」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還反對變法?」
話音未落。
嘭!
一聲悶響。
卻見朱樉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
「放他娘的狗屁。」
「那個文啥玩意兒的狗東西,這就是把國家當成了自己家,覺得皇帝離不開士大夫就玩不轉了。」
「自己成了既得利益者,肯定不能自己揮刀砍自己。」
「為了自己好過,老百姓就可以死,甚至也可以讓皇帝死,讓國家也跟著一起死,全部推到重來。」
「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見朱樉越嚷嚷聲越大,朱標趕忙起身按住弟弟,接話道:
「愚弟多有冒犯,還望林先生海涵。」
「不過,這道題也確實無解,根據文彥博的思路進行下去,橫豎都是一盤死棋。」
「換而言之,他的觀點就是,搞不清王朝屬於誰這個問題,再怎麼變法也避免不了滅亡。」
「可搞清楚了這個問題,就等於認可了貴族的不可替代性,再怎麼兼併也能繼續維持。」
「這樣永遠也跳不出王朝輪迴的命運。」
聽到這。
隔壁的朱元璋忍不住點了點頭,十分認可兩個兒子的觀點。
越是出身卑微的人,越是知道百姓想要什麼。
因此,他才一直不斷強調,大明朝與百姓共天下,而非與士大夫共天下。
雖然沒有認識林澈之前,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他卻比誰都清楚,貴族階級並不值得信任。
老百姓才是天底下最質樸的勢力。
沒有之一。
念及至此。
朱元璋長嘆一口氣,苦笑道:
「原來如此。」
「難怪林先生要把權利,放在變法之前單獨來講。」
「只為了試探咱到底顯赫誰共治天下,倘若咱只嘴上說說,便沒有了後面的課程,講的再多也是空談。」
「林先生不墜青雲之志,倒是顯得咱更小家子氣了。」
「這不光是北宋的問題,更是歷朝歷代都存在的問題。」
「大明也一樣。」
聽聞朱元璋的喃喃念叨,徐達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此時竟是有些毛骨悚然。
臣子試探皇帝。
評估皇帝值不值得去輔佐。
這未免太天方夜譚了。
千百年來椅子上皇帝挑選臣子,結果到了林澈這裡,卻成了臣子挑選皇帝?
的確能看出來,林澈不懼生死。
敢為人之所不敢為,敢為人之所不敢當。
無愧於皇帝如此這般重視。
……
另一邊。
林澈聞言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揮手示意兄弟倆坐下。
「不錯。」
「回答道很好。」
「不枉我教了你們這麼久。」
林澈呷了口茶,欣慰道:
「所以,權利這個東西啊,使用好了才能叫權利,使用不好就要反噬宿主。」
「凡事都有多面,縱觀歷史長河,那些不談是非,不談立場的任何人,都是非蠢既壞。」
「士大夫站在階級的立場,皇帝站在國家的立場。」
「在出發點上截然不同的情況下,士大夫誘導皇帝順從自己的是非觀,這其實也是一種洗腦,之前講過,這裡不再贅述。」
「說白了,一切是非必須基於立場,不談論立場單純去談論是非,根本就是歪理邪說。」
「士大夫的是非觀念,比愛國的立場更為重要。」
林澈目光如注,眼神堅毅:
「這樣的人說出的話,沒有一點參考價值。」
「有一個算一個,說話全都是放屁。」
「今天講的不是國運。」
「而是國命。」
話落。
餘音繞樑,久久不散。
林澈輕飄飄的一席話,讓在場的所有人,心裡都是咯噔一下。
不是國運。
而是國命?
隔壁偷聽的朱元璋艱難的吞下口水,只覺得全身寒毛倒豎,心臟都跟著抽緊了。
僅僅一瞬間,他便聯想到了林澈之前講過的課程,嘴裡喃喃念叨著:
「真理只有一個,而究竟誰發現了真理,不依靠主觀的誇張,卻依靠客官的實踐。」
「調查問題就像十月懷胎,解決問題就像一朝分娩。」
「妙,妙不可言。」
「不愧是林先生的致勝法寶,萬事萬物,皆為共通。」
「洗腦了皇帝的士大夫們,永遠處在自己的立場看問題,難道還能指望他們,設身處地為老百姓著想,或是為了國家謀福利。」
「這些該死的狗東西,差點把咱也繞進去了。」
見到朱元璋咬牙切齒憤憤不平,徐達更搞不清楚狀況了,猶豫糾結了半天,還是問道:
「陛下?」
「何為法寶啊?」
「這咋還整出法寶來了?」
「難道說,林先生是仙人下凡?」
「真的假的?」
弱冠之身,授以國師,更是僅憑一己之力,攪動的大明風起雲湧,想法天馬行空,觀點驚為天人。
即便是百年一遇的奇才,也未免有點誇張了。
最好解釋,唯有仙人下凡。
今天法寶也整出來了,不是仙人還能是什麼?
對於徐達的瞠目結舌不敢置信,朱元璋嫌棄的瞪了對方一眼,不耐煩道:
「咱也希望林先生是仙人。」
「不該打聽的少打聽。」
「滾蛋。」
「給咱整點水喝,渴了。」
「一點眼力見也沒有。」
徐達:「…」
再說另一邊。
以朱標為首的一眾皇子們,以及距離林澈最近的徐妙雲,都是噤若寒蟬目不轉睛,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安安靜靜,等待下言。
此刻房間裡壓抑的氣氛,更是讓人感到窒息。
卻見林澈儒雅的抿了一口茶,慢條斯理道:
「何為是非?」
「是非是根據道德規則,或者普遍共識做出的對錯判斷。」
「那麼,道德規則是從開天闢地就有的嗎?」
「普遍共識在不同階段也是一樣的嗎?」
「但凡對方是個明白人,而且他還不蠢不壞,他就不能說這時一樣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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