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爺問我。

「孫老頭同意了嗎？」

我搖了搖頭，然後問孫老大和孫老二。

「你們爹生前是不是特別的倔？」

兩個兒子直點頭。

「是啊，我爹生前可倔了，但凡是他認準的事情，三頭毛驢都拉不回來。」

我也看出來了。

我跟劉大爺說，同時也是在跟大鵬哥說。

「孫爺爺不同意，如果你不把錢還給他，那他肯定是不走了。」

大鵬哥徹底嚇壞了，眼淚鼻涕嘩嘩的流。

「那怎麼辦啊？我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我甚至連明天吃飯的錢都沒有。」

大鵬哥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我。

「小林，聽說你在城裡混的特別好，十萬塊錢肯定拿得出來吧，求求你，救救我。」

十萬塊錢對於我來說的確不是個太大的數目，但我憑什麼幫他呢？

這傢伙，在求我的時候，連何時歸還都不提。

我平靜的說道。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反正我是不會幫你出這份錢的。」

劉大爺欲言又止，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別過頭去。

他老人家想必也是明白我是認真的，我的確沒有理由把錢借給大鵬哥。

他狠狠的嘆了口氣。

「作孽啊！」

我不忍心讓劉大爺太為難，又與孫老頭交涉了一番。

「孫爺爺，我也理解您的心情，可您畢竟已經過世了，該去陰間報到了，您若是在陽間逗留的太久，生死簿上的罪孽可是會加深的。」

「如果您執意讓大鵬哥死，您的罪孽就更重了，到時候您會變成惡鬼，若是被鬼差抓住，可要去地獄里走一遭的。」

「孫爺爺，我是守夜人，地獄里的情形我最清楚，十八層地獄不管是哪一層，都得扒皮，脫骨，下油鍋，您老何必呢？」

我本以為這樣會嚇退孫老頭，沒成想反而把孫老頭的倔強脾氣，激發的更強了。

「我不管，他拿了我的錢，不還回來我就不起來！」

孫老大大概也明白，大鵬哥要是死在他爹的墳頭上，就算跟他沒關係，鄰里鄰間的流言流語，也會讓他坐不住。

他對著墳頭磕了三下頭。

「爹要不這樣，大鵬偷走的錢，我和二弟會要回來的，您老就安息吧。」

孫老頭對著他的大兒子破口大罵，只不過孫老大是聽不到的。

沒辦法，我只好把孫老頭的意思轉達給他兩個兒子。

「孫爺爺說錢就算要回來，他也是一把火燒了，不會分給你們兄弟幾個的。」

孫老大和孫老二的臉色很難看，卻也不好發作，畢竟是他們理虧，孫老頭在生病的時候，他們兄妹七個誰也不願照顧。

大概是覺得自己繼續留下來太丟人，孫老大一甩手走了，孫老二猶豫了一會兒，也扭頭走了。

臨走前他還對著大鵬罵了兩句。

「你要死的話死遠一點，別死我爹的墳頭上，我還得給你收屍！」

既然孫老頭的兩個兒子都走了，劉大爺也是沒了主意。

「小林你得想想辦法才行啊，總不能真讓大鵬死在這裡。」

看孫老頭這脾氣，就算大鵬死了，他也不會起身的，到時候任由大鵬的屍體在他的墳頭上腐爛，這算什麼事兒？

到時候再被大家當成靈異事件，傳到哪個報社或媒體，事情可就鬧大了。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

我激活地府鬼印，在孫老頭的面前，打開了地獄之門。

我直接了當的說。

「孫爺爺，你也別讓我太難做，在我的管轄範圍內，出現這種事情，鬼差也會找我麻煩的。」

「我不會讓您白白受委屈，您自己想個法懲罰大鵬哥，只要不鬧出人命來，我都沒有意見。」

孫老頭望著空洞的地獄之門，感受著從地獄之門中吹出的冷風，臉上的表情漸漸的變了。

他大概也明白，我不是在說笑，終於是鬆了口。

「既然他還不上錢，那就把他值錢的東西都一把火燒了，給我做祭品。」

「除此之外，再讓他給我守孝三年，否則我依舊不會放過他的。」

我把這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大鵬哥。

大鵬哥臉色發白。

「我唯一值錢的就是房子了，總不能讓我把房子燒了吧！」

「沒了房子我去哪裡住啊！」

我沒好氣的回嗆他。

「那你從孫爺爺屍體上偷銀行卡的時候，怎麼不想這麼多？」

「你拿孫爺爺的錢去賭博的時候，怎麼不想這麼多？」

大鵬哥不說話了，但他滿臉都是抗拒。

這個和事佬，我做的心煩。

「孫爺爺的條件我已經說給你了，你愛答應不答應，我走了！」

說完我拉著劉大爺就走了，任憑大鵬哥在後面大喊大叫，就是不回頭。

在回去的路上，劉大爺滿臉的擔憂。

「小林，咱就這麼回去嗎。」

「大爺您就放心吧，孫爺爺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只要大鵬哥同意，就會放過他，如果他不同意，就讓他死在那裡吧。」

劉大爺嘆了口氣。

「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不管他了！」

……

第二天，娘跟我說，劉大爺在的村子有間房子著火了。

不用猜，是大鵬哥的房子。

和房子相比，命更重要，這個道理就算是懶漢也明白的。

娘還跟我說那間房子著的火很奇怪，冒的是紫光而不是紅光。

紫色的火焰是陰火的一種，名叫墳前火，這間房子燒掉以後，會變成孫老頭在陰間里的住宅。

燒房子只是開端，在往後的三年裡，村裡人時常看見大鵬哥披麻戴孝，每逢七天就會在孫老頭的墳前祭拜一番，比孫老頭的親兒子親閨女都要孝順。

三年守孝也是孫老頭給大鵬哥給的條件，他不敢拒絕，也無法拒絕。

至於孫老頭有沒有留在陽間監視著大鵬哥，那誰也不知道，反正大鵬哥不敢違背約定。

不過也因為這件事，大鵬哥後來變得沒那麼懶了，畢竟房子燒了，他不努力賺錢，真的連住的地兒都沒有了。

再後來，我聽說孫家兄妹七人生活的都不如意，村民們都說，這是孫老頭在懲罰自己七個不孝子女。

或許，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