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句話,並非是憤怒之語。
我抓著小年輕的胳膊,然後激活地府鬼印。
「好燙!」
小年輕驚呼一聲,想要脫離我的手,被我死死抓住,掙脫不得。
與地府鬼印相連,能夠讓他也得到我的部分能力。
比如……能看到鬼。
我用另一隻手捏住他的脖子,將他的頭固定。
當即,小年輕的表情,變了。
他看到了之前看不到的東西。
上百隻滿身刀痕槍孔,以血洗臉的遊魂,正圍繞在他的周圍。
這些遊魂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與我之前見到的無害遊魂不同,這些遊魂的身上,已經冒起了黑煙。
這是怨氣。
被小年輕激起來的怨氣。
「鬼啊!」
小年輕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要不是我掐著他的脖子,他立馬就要摔倒。
我把這個傢伙放在地上,一旁的寧楠楠問。
「發生什麼事了?」
「你用靈篆開天眼看看。」
寧楠楠憑空寫下一道靈篆,貼在雙眉之間。
她的表情,也變了。
「林懸,這是……」
這些遊魂,都是被小年輕吸引來的。
他們生前被日寇所殺,好不容易被羅天大蘸掃去了怨氣,仇恨卻是無法放下。
再聽到當初日寇殘殺他們時用的侮辱語言,相聚過來,怨氣橫生。
小年輕激發的他們的怨氣,而地上的地府鬼印,則是向填在火中的柴木,讓怨氣越來越旺。
寧楠楠握住我的手。
「他們太可憐了,送他們走吧。」
我點點頭,打開了地獄之門。
我面對遊魂,動之以情。
「同胞們,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勝利了。」
「你們都看到了,新華夏建立了,我們的國家強大了。」
「再也不會有同胞受辱,你們的孩子,都享受到了和平的生活。」
「放下仇恨與怨氣,走吧。」
「早些轉世,你們也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相信我!」
然而……沒有一個遊魂,被我說服。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連羅天大醮都只能消除他們的元氣,消不掉仇恨。
我三言兩語,又能改變什麼?
但守夜人能做到其他陰人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強行超度!
「杳杳冥冥,天地同生!」
我開始念召喚鬼兵的法訣。
「散則成氣,聚則成形!」
我從沒像今天這樣,如此鄭重的念誦法訣。
「五行之祖,六甲之精!」
每一個字,都是我沉重的心情。
「兵隨同戰,將隨令行!」
法訣念完,地獄之門中,鬼兵飛舞而出。
我召喚的,只是最低級的鬼兵。
按照我之前的實力,我能召喚十幾隻。
但有了龐判官給的一百年修為,便大不一樣了。
我只是小試牛刀,地獄之門中飛舞出的鬼兵,便接近百隻。
如果我動用全力……數量可以輕鬆翻倍!
我心中暗驚。
傳說中的百鬼夜行,我似乎可以做到。
在我的命令下,鬼兵觸動,將周圍的遊魂捉住,不顧他們的反抗,直接送入地獄之門。
一分鐘后,周圍再無遊魂。
我關閉地獄之門,悵然若失。
「願他們轉世后,能有幸福的一生吧。」
「一定會的。」
寧楠楠看著地上的小年輕。
「這傢伙怎麼辦?」
他輕輕踢了他兩腳屁股,沒反應。
這傢伙被嚇壞了。
不過我一點都不可憐他,華夏有句俗話,叫自作孽,不可活。
「報警吧。」
寧楠楠掏出手機,報了警。
很快,警察趕來,把人帶走了。
本來要把我們也帶去做筆錄的,畢竟小年輕滿身傷痕,明顯是被人打過了。
不過在我出示了十三局的證件后,就免了。
警察走後,寧楠楠皺了皺鼻子。
「這證還是我給你的呢。」
我笑著說。
「是啊,還挺好用的。」
這證雖然只給了我十三局臨時工的身份,但在許多方面,能免去不少麻煩。
把「偽軍」揍了一頓,我出了氣,心裡舒爽多了。
「咱也走吧。」
我牽起寧楠楠的手,準備離開。
誰知我第一步還沒邁出,小院的門前,出現了一個人。
這人穿著一身改款的中山裝,腳上踏著布鞋,一身裝扮,十分的抓人眼球,彷彿是從民國時期走來的人。
我握住寧楠楠的手,不自覺的抓緊了。
這個人的面孔,我認識。
雖然昨夜,只是驚鴻一瞥。
猶如書生一般,文質彬彬,臉上掛著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謝雲天!
我沒想到,謝雲天竟然會找過來。
他是來收怨魂的嗎?
怨魂都被我強行長度了,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我不怕與他交手,可寧楠楠在我身邊。
寧楠楠不是不同的女子,尋常惡鬼或者陰人,我都不擔心。
可謝雲天不是普通人,背叛地府,殺死鬼差,幹掉無數守夜人。
長相再無害,也定然是個冷血之人。
在他面前,我該如何保護寧楠楠?
我緊張萬分,手心間不由得出汗了。
我用眼睛的餘光環顧四周,這種古宅牆面不算高,以寧楠楠的身手,應該很容易就能翻過去。
我壓低聲音。
「楠楠,一會兒如果打起來,你翻牆離開,我會想辦法脫身的。」
寧楠楠不是那種「我不,我就要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她明白事理,有自己的判斷力。
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好!」
「要小心!」
我深吸一口氣。
右手微微開啟地獄之門,陰冷刺骨的地獄寒風,從門縫中吹出。
得到百年修為後,我能靠自己的心念操控寒風。
空氣中的水汽,冰凍成一支雙面鋒利的冰矛,被我攥在手中。
別看這支長矛是冰做的,因為是地獄寒風凍住的,內含濃郁的陰氣。
單論硬度,絕不弱於鋼鐵。
謝雲天邁開腳,走進了門,向著我走來。
我鬆開了寧楠楠的手,準備讓她逃離。
當謝雲天走近之後,我揚起手中的冰矛,矛尖距離他的下巴,不過一厘米遠的距離。
謝雲天停下了腳步。
他伸出一根手指,搭在了冰矛上。
換做他人,碰一下冰矛,骨頭都能凍脆,可謝雲天的手指,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他撥開冰矛,力量很大,我竟是有些難以招架。
「放鬆些,我不是來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