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了解過,世間是有修行者的。
修行方法,千奇百怪。
有的吞食丹藥,有的磨練肉體,有的鍛煉魂魄。
嚴格意義上講,龍虎山的天師,茅山的道士,以及許許多多有強化自身法門的人,都算得上是修行者。
畢竟修行最根本的目的,是為了長壽。
對了,歷史上第一個修行者,就是之前說過的秦始皇。
修行是有好處的,不信你看龍虎山的老天師,明明一大把年紀了,除了頭髮和鬍鬚白了,看起來只像個中年人。
他不僅身體倍兒棒,看起來年輕,還有一身厲害的功夫。
尤其是龍虎山不傳之秘金雷訣,能夠掌控雷電,堪比仙人。
龐判官給了我一百年修為,那豈不是比老天師還厲害了?
再說,修為並不是一個量詞。
資質愚鈍的人修鍊一年,也叫一年修為。
天才修鍊一年,也叫一年修為。
龐判官給的……可是他一百年的修鍊成果。
想一想……還真是有點小激動呢。
寧楠楠滿心期待。
「快演示下。」
我為難了,我也想啊,可是怎麼演示呢?
我以往經常使用的守夜人能力,無外乎是召喚鬼兵。
今夜之前,重甲持槍的高級鬼兵,我能召喚三隻。
有了這一百年的修為,說不定我能召喚出更多的鬼兵,或者說,實力更強的鬼兵?
可周圍都是吃粉絲的遊客,總不能在這召喚鬼兵吧。
除了召喚鬼兵,我還會拘魂遣鬼和召喚地獄寒風。
使用拘魂遣鬼的前提,是召喚鬼兵,所以也無法施展。
只剩下召喚地獄寒風了。
我拿起筷子,悄悄在手心處將地獄之門打開一絲絲門縫。
大概也就是頭髮絲的寬度。
頓時間,整個飯館內的氣溫,驟降三度!
我手中的筷子,先是凍了冰棍,下一秒,完全破碎成冰粉。
我著實被嚇了一跳,趕緊關閉地獄之門。
變了!
不一樣了!
之前我召喚出的地獄寒風,可沒有這麼誇張。
寧楠楠也是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林懸,你這寒風,怕是連魂魄也要被凍僵吧?」
我微微點了點頭。
尋常惡鬼,被寒風一吹,下場和剛剛的筷子沒有任何區別。
就算是魂魄,也能被直接凍住!甚至是魂飛湮滅!
吃完夜宵,我和寧楠楠回到了酒店。
我本想睡覺,一閉眼,眼前卻總是浮現出謝雲天的模樣。
他坐在小舟上,斗笠蓑衣,竹竿一抖,怨魂上鉤。
我記得他的模樣,好似古代書生,文質彬彬。
都說面由心生,這樣的長相,為何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
我很晚才睡著,第二天也是很晚才睡醒。
醒來時,寧楠楠玩手機。
我坐起來抱著她,用心感受她軀體的溫度。
寧楠楠親了我一口。
「老公,你醒啦。」
這女人,在外面直呼我的名字,只有獨處時,才肯喊我老公。
我笑著問她。
「在玩什麼呢?」
「查攻略啊,咱反正不能離開金陵城了,趁著幫手還沒來的這段時間,咱好好去玩一玩。」
她纖細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
「老公,我來念景點,你選幾個感興趣的,我來規劃路線圖。」
兩個人出門旅遊,最好的狀態,是一個人事無巨細管著所有的事情,做旅遊攻略,規劃路線等等等等。
另一個人,當傻子就好了。
這樣,一方有成就感。
另一方,輕鬆愜意。
我喜歡做那個傻子,當然,傻子要負責掏錢的。
否則另一個人費心又費錢,多氣啊。
寧楠楠開始給我念金陵城的景點。
「夫子廟和秦淮河咱昨晚去了。」
「金陵城有名的景點還有玄武湖、中山陵、紅山森林動物園、瞻園、總統府、明孝陵、江南貢院……」
我打斷了她。
「楠楠,我們今天去紀念館吧。」
「哪個紀念館?」
「侵華日軍金陵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
我的想法很簡單,謝雲天既然要吞噬的怨魂,都是當年戰陣中遇難的同胞,那我應該去了解一下。
「好。」
簡單洗漱后,我和寧楠楠出發了。
紀念館距離酒店不算特別遠,我們兩個用手機掃了兩輛共享單車,權當鍛煉身體了。
紀念館是不收門票的,館外排了一條很長很長的隊。
離著很遠,我就看到了一尊巨大的雕像。
雕像的形象,是一個衣衫不整的母親,無力地手托蒙難的孩子,仰天哭嚎,滿臉痛苦。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感,撲面而來。
寧楠楠小聲對我說。
「我知道這座雕像的名字,叫《家破人亡》。」
再往前走,還有一組名為《逃難》的群雕。
刻畫的,是逃難的人群。
有無奈的知識分子臨終前的掙扎。
丈夫拖著被惡魔強姦的妻子艱難前行。
有在惡魔飛機的轟炸聲中,驚嚇逃生的失去雙親的孤兒。
有13歲的少年背著被炸死的奶奶,亡命逃難。
有壯年的男子不離不棄地攜著80歲的老母,逃離,逃離,逃離。
有被污辱的少女,決意投河以死抗爭;
也有僧人在逃難路上,看到冤死的少年,為他撫平難以瞑目的雙眼……
再往前,還有一座山。
一座被劈開的山。
山頂是直指蒼穹的手,似在發出冤魂的吶喊。
另半邊山是無辜百姓被屠殺的場面,被繩索捆綁著的百姓群情激憤,如波浪一樣涌動,卻被四周的刺刀圍得嚴嚴實實……
山的兩半,中間像是一個門。
逃難之門。
死亡之門。
屠殺之門!
風從門中吹過,我彷彿聽到無數冤魂在慟哭。
這座山,名為《冤魂的吶喊》。
或許是大家都被三座雕像表達的悲痛所感染,長長的遊客隊伍,十分的安靜。
也十分的壓抑。
走到門前,有捐款送花的志願者。
我讓寧楠楠去拿兩支花來,一白一黃,皆是祭奠用的肅穆之色。
和我們一起入館的,是一對父女。
父親牽著六七歲的女兒,語重心長的對她說。
「丫頭,一會兒館內不要喧嘩,你要認認真真的看。」
「這是我們華夏人最慘痛,最沉重的歷史。」
「你要牢牢記得。」
「歷史,不容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