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頭軍師。

這個名字，我聽后忍不住想笑，因為實在是太貼切了。

當然，為了表示對狗大爺的尊重，我忍住了。

「本大爺在一代代人手中當做寶貝輪轉，只是沒想過到，本大爺最後竟然會落到一隻妖的手上！」

等等，妖？！

狗大爺這句話，讓我茅塞頓開。

在假楊悅隨身攜帶的物品以及這所房子里，我感受到了兩種不同的氣息。

一種氣息是陰氣，明顯是從狗大爺身上散發的。

另一種氣息我有點熟悉，但之前一直想不到從哪裡見過。

狗大爺的話，終於讓我想了起來。

是妖氣！

冒充楊悅的，竟然是一隻妖。

馮偉急忙問道。

「那是一隻什麼妖？」

狗大爺反問我們。

「聽說過『畫皮』的故事嗎？」

當然聽過，這個故事電影都翻拍好幾個版本了。

《畫皮》，是清代小說家蒲松齡的《聊齋志異》中的一個小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王姓書生，有一天，他遇到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子，大清早的匆忙趕路。

書生問女子，為何一早就行色匆忙，女子說家人貪財，把賣給了富豪，富豪的正房每日打罵她，忍受不住，逃了出來。

書生問她可有去處，女子落淚，說逃亡在外，天下之大卻沒人能收留她。

書生可憐女子（貪圖美色），將她收留在家裡。

後來，有一道士偶遇書生，見他印堂發黑，好心詢問。

得知書生的所作所為後，道士大吃一驚，急忙告訴書生，那女子乃是惡鬼，留不得！

書生不信，卻又將信將疑，半夜偷看女子的房間。

只見房間里的漂亮女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青面惡鬼，牙齒嶙峋猶如鋸齒一般，要多醜陋就有多醜陋。

惡鬼把一張人皮鋪在床上，拿著畫筆描畫著，等畫好之後，惡鬼將人皮穿上，頃刻間又變成了那個漂亮的小女子。

……

我一直以為，這只是一篇小說，因為在陰行中，從未聽說過有這種本事的惡鬼。

尋常惡鬼，的確有幻化成人的本事，但它們一身陰氣無從隱匿，對於陰人來說，一眼就能戳穿。

但妖就不同了，只要它隱藏的好，還真不容易被發現。

若不是我之前對付過兩隻狐妖，見識過遼省王家供養的黃皮大仙，怕是也察覺不到。

我問狗大爺，這到底是什麼妖。

「夜妖。」

夜妖？我還真沒聽說過……

狗大爺向我們二人解釋。

「畫皮故事中的惡鬼，其實就是夜妖。」

「夜妖最大的本事，就是擅長畫畫，它們能將人皮畫成任何人的模樣。」

「傳聞能夠製作人皮唐卡的皮匠，也是從夜妖手中學到的本事。」

我忍不住問道。

「這隻夜妖假扮楊悅，為的什麼？」

狗大爺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說不來怕你們不信，它是為了遊戲人間。」

遊戲人間……

「這隻夜妖是從一百二十年前得到我的。」

妖的壽命遠長於人，修為高的，活個幾百年並不是問題。

「它在這些年裡，一直改變著自己的身份。」

「作家、畫家、銀行家、工人、鞋匠甚至是乞丐、小偷，它都假扮過。」

「她扮演這些角色，僅僅是為了玩。」

狗大爺的語氣有些無奈。

「這倒不是一隻惡劣的妖，它雖然靠吸食人的陽氣為生，卻也沒把人害死過。」

「它上一個身份是一名飛行員，因為它想知道，在天上飛是什麼感覺。」

真是只任性的妖。

馮偉指了指發現真楊悅的卧室。

「夜妖每次換身份，都要這麼做？」

「是啊，它常常說，憑空捏造一個身份太無趣，只有真實的身份，才能讓她感到快樂。」

還是一隻惡趣味的妖。

狗大爺繼續往下說。

「前一陣，它看到在綜藝節目里的跳跳唱唱的藝人很有趣，想體驗一把，可能它覺得假扮一個有名氣的藝人沒有挑戰感，就選擇了剛剛進入娛樂圈的楊悅，想要挑戰普通女孩變成大紅大紫的成就。」

我問狗大爺。

「楊悅的經紀人曾經在門外聽到楊悅和別人交談，進門卻只發現楊悅一個人，另外一個聲音，是不是你。」

狗大爺的語氣，頗有些無奈。

「是啊，夜妖讓我出謀劃策，讓它快一點火起來。」

我忍不住咂舌。

當年曹植手下的有名謀士，竟然淪落到策劃如何讓一個藝人火起來。

這簡直是大材小用啊！

對於我的感嘆，狗大爺非常贊同。

「這一百二十年來，我一直幫著夜妖學習人類，融入社會，實在是太無趣了。」

「小子，我看你挺順眼的，趕緊把本大爺從夜妖手裡解救出來吧！」

「不管你以後是想成為一方諸侯，還是逐鹿中原創建新的朝代，本大爺都會幫你出謀劃策，讓你成為一代梟雄！」

得了吧……我可沒那麼大野心。

現在社會安定，想要拉旗作亂，怕是口號剛喊出來，就被公安局請去喝茶了。

這不是沒有先例的，建國初期，曾經有邪教想要恢復封建統治，政府連軍隊都沒觸動，只派當地派出所就給圍剿了。

見我沒有興趣，狗大爺十分痛心。

「可憐本大爺才華橫溢，學載五車，竟是沒有了用武之地！」

「可嘆！可憐！可悲啊！」

我恨不得把狗大爺的嘴巴捂住。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阻止這隻夜妖繼續危害社會。

雖然狗大爺說，夜妖只是吸食人的陽氣，不害命。

但人一旦損失陽氣，就會減壽，況且像楊悅這樣，被夜妖奪去身份拘禁起來的人，該找誰訴苦去？

說到對付妖，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山海堂的楚生。

我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楚生。

山海堂以監管天下妖精為己任，知道有妖禍亂社會，不會置之不理的。

然而……楚生拒絕了。

「山海堂發現一隻千年大妖，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區區一隻不害人命的夜妖，你自己看著辦吧！」

娘的，不趕趟啊！

我是守夜人，對付鬼和怪有經驗，對付妖，實在是差了點。

總不能硬著頭皮上吧？

馮偉提議。

「要不問問寧楠楠，十三局應該會管吧？」

我覺得有道理，打電話給寧楠楠。

寧楠楠聽說我發現了一隻夜妖，別提多高興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們十三局正想抓只夜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