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泡在海水中的曹洪義，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受到死亡的味道。

他瘋狂地掙扎，瞪大眼睛去看，心裡頭聚滿惶恐跟震驚。

分明有人死拉著他的腿，那種冰冷的觸感，像是他在法醫室里摸過的被低溫處理的屍體，他的鼻腔里甚至能嗅到腐爛的氣息……

他拼了命地使勁，往海面上游，那股力道卻一直拉拽著他往下走。

無數的海水進入他的鼻子里耳朵里，曹洪義腦袋嗡嗡嗡地響，在意識開始模糊迷亂的時候，驟然那股大力猛地翻轉了過來，從由下到往上沖，不過一秒功夫他就被帶出水面，摔到了木橋上。

「嘩啦！」

曹洪義全身無力地癱在地上，滿身濕透，狼狽不堪，好一陣子才緩過來，慢慢看清楚了眼前的世界。

然後，入眼便是少年仍舊悠然溫雅的笑，逆光中，她負手而立，神秘冷悠的氣場十足，宛若一幅古畫。

不染半分紅塵氣。

燕陶走向曹洪義，唇邊弧度慢慢放大，眼底的戲謔惡意很是明顯，抬腳踹了踹還懵著的曹洪義，「怎麼樣，好玩嗎？」

不等曹洪義說話，副隊突然衝到他面前，語無倫次地開口：「老、老大，我見鬼了，見鬼了見鬼了……」

「老大，你知道你是怎麼出來的嗎？！你是飛出來的，飛出來的！」

就一下子，像是有什麼東西帶著曹洪義一樣，從水下飛出來的。

副隊心跳還在突突突亂跳，剛才見到的東西，讓他覺得自己在做夢……

曹洪義咳嗽了兩聲，他能當上澳城刑警隊長自然不是傻的。

相反，他思維活躍，能抓住旁人抓不住的東西，急速地找出真相。

剛才在海里，他能夠確定自己什麼都沒見到，卻有股強大的力道硬拉扯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

副隊長扶著曹洪義站起來，他眼神極其銳利地跟燕陶對視，想要從她的表情上發現什麼。

然而，少年俊臉含笑，看似輕飄飄的目光反而比他還有震懾力，曹洪義的震怒跟氣憤完全沒被她放在眼裡。

她涼涼地抬眸，「不是你要我給你找黑帽，找嚮導的嗎？」

「TM的，老子叫你找黑帽，不是叫你玩我！」

曹洪義簡直要被氣炸了。

燕陶越笑，他就越覺得自己傻逼。

居然真的相信這小子能找到黑帽。

一個才十五歲的小孩，能懂什麼？

「艹！老子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案件很急，曹洪義本身也沒剩多少時間，不管這小子玩什麼花樣，他都不奉陪了！

當機立斷，曹洪義冷冷瞪了燕陶一眼，立刻轉身離開，剛走出去十步，突然整個人都不能動了。

他抬腳，抬不起來。

跟剛才在海里的感覺一模一樣，曹洪義低頭，往下看——「啊啊啊啊！鬼啊啊啊！有鬼有鬼啊！」

只見地上冒出了一個頭，中年人的，不是實體，有點虛，整個頭都是濕淋淋的，臉色慘白，正伸手扒著曹洪義跟副隊的腳腕，咧嘴沖他們笑。

副隊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跳著腳尖叫，「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