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湯汁在鍋里翻滾著，魚肉片晶瑩細膩，絲滑雪白。

連帶著不貪食口腹之慾的姜婆婆都跟著咽了咽口水，眼睛盯著魚湯上桌。

「叩叩叩。」

「叩叩叩。」

鄰居們被魚湯吸引來，七嘴八舌地問，「姜婆婆燉了啥？這麼香？」

「還能燉啥，小錢送過來的鯽魚，讓陶陶燉了湯喝。」

陶陶？

鄰居們露出不信的神色。

就那孩子，別人不知道，他們還能不知道。

這種房子都是不隔音的，燕陶往日的模樣他們都看在眼裡，不肖子孫，怪不得遭人厭。

還能燉魚湯？

得了吧。

魚燉他還差不多。

想炫耀孫子也得有自知之明啊。

沒勁。

鄰居們三三倆倆散了，燕陶舀出一碗魚湯，上邊還飄著蔥花香菜，那香味，直讓人咽口水。

姜婆婆拿起勺子，喝湯的動作怎麼看都帶著幾分迫不及待的意味。

「太好喝了！」

老人家說不出什麼讚美的話，只一個勁讓燕陶也趕快喝。

「奶奶我減肥呢。」

這魚湯可是大補，堂堂燕少可不能頂著這具破殼子出門。

那丟臉都要丟到星際去了。

「誒呀你這些天都瘦成這模樣了，奶奶看著都心疼。」

姜婆婆滿臉心疼，老人家眼裡，孩子再胖那都是瘦了。

燕陶嘴角一抽。

大門突然咣當一下被撞開，醉醺醺的壯漢子闖進門，「死老太婆，快拿錢出來。」

「大鵬，你怎麼喝成這幅樣子？」姜婆婆快步上前想把他扶住，劉鵬昨天賭了一晚上，把錢輸了個精光，一把推開姜婆婆，「老不死的，錢呢？」

「我哪兒有錢啊！」燕陶扶了一把，姜婆婆才站穩身子，「前些天不是才給了你三百嗎？我沒錢了！」

「呸！三百塊錢頂個屁用！」一局就賭沒了。

劉鵬是姜婆婆的大兒子，四十多歲的農村漢子，典型大男子主義，組了個家庭下邊還有一兒一女，手裡頭比姜婆婆有錢多了，還時不時地跑過來打秋風。

「別TM跟老子裝蒜！小雜種上學的錢哪兒來的，給我！」

「不行！」給了他，陶陶還怎麼上學！

她已經夠對不起成兒了。

劉鵬醉醺醺地往前走，喝醉了更是變本加厲地罵人，「這小雜種燕家不要就當破爛丟到了咱們家！指不定是那個盪貨跟別人私通勾搭出來的，劉成叫人帶了綠帽子都不知道。倒是你個老不死的，親疏不分，把劉成入贅生出來的娃當成寶，把老子的種當成撿來的！燕陶TM算什麼劉家人，老子收留他都是我好心！」

「把錢拿出來。」

姜婆婆被氣得眼眶紅了一圈，這是她兒子啊。

一口一個老不死的。

她氣得直掉眼淚。

下意識地護住後邊的桌子，劉鵬順著看過去，一眼看到斑駁的銹鐵盒子。

他強搶過來打開，鐵盒子裡邊零零碎碎擺著各種各樣的硬幣紙幣，都是姜婆婆辛辛苦苦撿破爛撿回來的。

「哼，老不死的，還說沒有。」

姜婆婆撲過去想要護住那些錢，「這都是給陶陶上學用的，你不能拿走。」

燕陶扯住了姜婆婆的胳臂，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奶奶，別著急，這事交給我好么？」

每次劉鵬來，都是搜刮錢的。

一個壯實漢子，在外邊就是個瓜慫，只知道窩裡橫，燕陶平生最厭惡這種男人。

有個撞到她槍口上，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陶陶，你別去！」

姜婆婆想抓住燕陶，卻抓了個空。

劉鵬正掏著紙幣往褲兜里塞，手臂突然被抓住，他看過去，冷笑一聲，完全不顧及那是他名義上的侄子，抬腳就踹。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