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液體，在不斷的往下滴，滴答，滴答，滴答……

整個靈魂都在叫囂著，我疼，我好疼。

宋離看著自己的好友面色蒼白，滿臉冷汗，拳頭緊握，死死盯著楚南，像是痛苦到恨不得殺了對方的模樣，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擔憂的問，

「阿霆，你沒事吧？」

「沒事……」

盛又霆盯著楚南那張漂亮到他極度厭惡的臉，唇邊扯起了譏誚的弧度，「沒想到南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還惦記著我的女人，還真是難為你了……」

「你的女人？」

楚南挑了挑眉，「盛大少話可別說的太滿，你說柳柳是你的女人，我就想問一句，柳柳她承認過嗎？」

盛又霆深邃的眸子變的赤紅一片，帶著欲要毀滅一切的怒氣，「我睡過的人，不是我的女人，難道是你的？」

「哦？是嗎？」楚南冷著臉反駁，「如果盛大少睡過的人，就屬於你的女人了，那我特想問一下，你的女人，一個盛園夠住嗎？」

盛又霆怒不可遏，「你！！」

楚南快速的截斷了盛又霆的話，「我知道盛大少生氣，也知道你想說，我和你半斤八兩，咱們誰也沒有資格笑話誰，對嗎？」

「你錯了！」盛又霆的額角處，粗壯的青筋突突跳動，「我跟你不一樣，我再渾，也不會去搶別人的女人。」

「也難得你不介意，柳柳被我睡了無數回。」

楚南糾正道，「我再說一遍，柳柳從來沒有承認過，她是你的女人，盛大少又何須自作多情，她已經把自己的餘生，許諾給了我，我這，不叫搶。」

「反之，搶人的一直是你，盛大少，再者，介意？我真不知道這兩個字談何說起。」

楚南笑，眉眼間凈是邪氣，「我也有過別的女人，還不止一個，要介意，也是柳柳介意我，而不是我介意她。」

「當然，真正的愛，從來都不需要浪費時間去計較彼此間的往事，而是要用盡生命中所有的力氣，去對對方好，懂得包容，懂得溫柔，懂得體貼。」

「最重要的，是要懂得信任，而不是以愛之名，一味的去強迫，去佔有，去傷害。」

盛又霆像是受了刺激，瞳孔驟然間變了色，一藍一紫，看上去尤為恐怖，他很生氣，特別生氣，氣的像是要爆發的火山，將人吞噬在高溫的岩漿里，灰飛煙滅。

他生氣的想要反駁楚南的話，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沒有錯，只是，字字誅心。

他的心，在滴著血。

「放手吧，盛又霆。」這是楚南第一次，連名帶姓的，認認真真的喊他的名字，他說，

「我和柳柳，是同一類的人，我們之間，註定天生一對，往後餘生，不離不棄，你們，從始至終都不合適。」

「你要是再強求下去，不過是彼此間互相折磨，傷的體無完膚罷了，你可能在想，彼此折磨就彼此折磨，你傷得起，可是……」

「柳柳呢，柳柳她傷得起嗎？」

一陣見血，無法反駁。

留下的，只有蝕骨的疼痛。

他覺得全身的每一寸角落，都透著無力和疼痛。

他要崩潰了，要被自己的情緒折磨的崩潰了，因為從頭到尾，楚南說的話，都是對的，通通都是對的。

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他給柳柳的，從來都是傷害。

是他自己親手，把曾經深愛他的那個女孩兒給殺死了，他又有什麼資格，怨別人毫無條件的對她好，將她放在心尖上寵著，甚至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呢？

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強迫柳柳，不許她的心上住著別的男人？

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他是這世上，最沒有資格的人，他知道歸知道，清楚歸清楚，可是他還是好痛苦，好難受，也好……嫉妒。

他的情緒在痛苦和矛盾中崩潰，終於無法自控，嘶吼著，以常人無法阻擋的速度踩過了茶几，一把攥住了楚南胸前的衣襟，隨手拎了樣東西，便往楚南的腦袋上狠狠砸去。

「別衝動，阿霆！！」

「小心，阿南！！」

宋離和趙清歡焦急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們想阻止，可盛又霆的速度快的驚人，他們根本跟不上，只能急急的喊出聲，甚至本能的閉了下眼。

只是，再等他們睜眼的時候，他們發現，盛又霆手裡的煙灰缸雖然離楚南近在咫尺，卻並未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兩人頓時在同時，鬆了口氣。

盛又霆布滿血絲的瞳孔，在不斷的緊縮，彷彿要冒出火來，「你為什麼不躲？」

就算他出手再快，作為同樣不遜色的練家子，楚南是能躲開的，可他為什麼故意不躲，為什麼？

楚南輕飄飄的問，「我為什麼要躲？」

「你可以躲開的。」

「是，我的確可以躲開，可我不想躲。」楚南語氣平淡的陳述，「你把我砸傷了，柳柳看見后，只會更加恨你，也更加心疼我。」

「這種我只是受點皮外傷，然後接下來的事，便對百利而無一害，我躲它作甚？」他的眼裡，帶著挑釁，「你說呢，盛大少？」

盛又霆只覺得頭痛欲裂，太陽穴彷彿有根線，扯得他直發懵，他就那樣看著楚南，狠狠的看著他，半響過後，一把推開了他，指著門外的方向，怒吼，

「滾！！」

「你給我馬上滾！」

見楚南並未有所行動，他的異瞳因怒氣沖血，整個人燥的像是個瘋子，不斷的沖著楚南嘶吼，「給我帶著柳柳，滾蛋！」

「滾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宋離皺著眉，來到了楚南的跟前，語氣客套疏離，不帶半點友好，「勞煩南少隨我到客廳稍等片刻，至於柳小姐，我會替你帶下來。」

楚南眯了眯眼，想說什麼，可終究卻什麼都沒說，轉身往書房外走去，趙清歡隨即跟了上去。

趙清歡心裡清楚得很，先前盛渣渣那一煙灰缸下去，楚南不躲不是因為存了心機，他太了解楚南，這人不動情則已，一動情，簡直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