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砸了好幾次，男人才總算是平靜下來，發動車子，驅車離去。

他在這一瞬，其實特別想直接回醫院，特別想看到她，可是他忍著，拼了命的忍著。

直到接近傍晚的時候，還是沒能忍住，把車子停在了醫院的停車場，在車裡抽了兩支煙后，推開車門下車，乘坐電梯上樓。

他在走廊上碰到了迎面而來的盛天宸，不由頓住腳步，問了一句，「她怎麼樣了？」

盛天宸瞧了眼他身上皺巴巴的西裝，略顯凌亂的頭髮，心裡已經有了一番計較，他這幅樣子，明顯是從小依的墓園裡回來。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該有多複雜，多矛盾，或者多痛苦？

盛天宸在心裡嘆了口氣，回答了男人的話，

「今早你離開后不久，她就醒了，雖然至始至終看上去很平靜，可平靜的卻一點都不正常，甚至望著窗外發了一天呆，現在剛剛睡著一會兒。」

男人抬手捏了捏梁骨，臉上的神情有些許放鬆了下來，「醒了就好。」

「可我覺得一點都不好。」

盛天宸沒能忍住，實話實說，「阿霆，柳柳有心理問題，這點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盛又霆眉峰一皺，他不喜歡別人太過關心他的女人，非常的不喜歡，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親人。

「她心理有沒有問題，跟你沒有關係，你不需要過問，你干好自己分內的事就行了。」

留下這句話，盛又霆便直接從他的身邊越過，往前走去。

盛天宸的手緊緊攥著手中的病曆本，對著男人高大的背影喊了一聲，「阿霆！！」

然後對他說，「你不肯接受更進一步的治療就算了，但你不能讓柳柳跟你一樣，就這樣一直病下去吧。」

「她畢竟是個女人，她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堅強，萬一將來有一天她承受不住，徹頭徹尾的瘋了，你一定會後悔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說到瘋了兩個字，他隱約感覺到了男人在光影中停頓了一秒，身影被拉的很長很長，顯得孤單又寂寥，隱隱透著深入骨髓的哀涼。

可惜再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走遠了，剛剛的那一秒，好像就真的是錯覺，「阿霆！！」

他急急喊道，男人卻連頭都沒有回。

程池候在病房門口，看到盛又霆過來，輕聲的拉開了病房的門，「少爺，柳小姐剛睡著。」

「嗯。」

盛又霆只回了一個字，便走進了病房。

房門在「咔嚓」的一聲輕響中，關上。

盛又霆的腳步止在了原地，抬眸看向了病床上閉上眼睡著了的人，菲薄的唇微微一掀，「會瘋嗎？」

他眯了眯眼，喉骨處溢出了低低的笑聲，「沒關係，有我陪著你，我們一起瘋，誰都不要治了。」

他抬腿，走到了病床旁，坐下，握住了她的手抵在眉心，「你覺得我的建議怎麼樣，好不好？」

不知為何，他突然間很期待她的回答，期待她可以說出好這個字，他等啊等，等到的卻是她夢中的一聲低語，

「阿南……」

他猛地抬眸，看向了面色蒼白，秀眉微蹙的小女人，湛藍的眼眸氤氳著狂風暴雨，陰狠的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