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處不斷傳來劇烈的疼痛,耳邊是他陰狠的質問聲。
她攥著床單的手心不過寥寥幾秒,就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液來,她極力壓抑著內心深處的恐懼,動了動嘴唇,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足夠平淡。
她說,「我怕你,恁死我。」
只是額頭上布滿的汗液,還是出賣了她的緊張和害怕。
怎麼可能不害怕,為了求生,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去親了他?
他那麼討厭她的觸碰,那麼恨她,可她卻做了這種事?
她看到了他眼底深深的厭憎,心裡後悔的要命,但她又告訴自己,不要後悔,她說過,為了活下去,為了找到真相,她什麼都肯做,這點又算得了什麼?
她還可以做的更過,他不是讓她脫衣服嗎?不是想在床上折磨她,讓她承受當年盛小依承受過的痛苦嗎?
好,她成全他——
她斂了斂眸,鬆開了攥著床單的手,索性環上了他的腰,親了下他的脖頸,然後明顯感覺到了他的身體僵硬住了,高高突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她就在他的喉結上親了親。
動作笨拙而生澀。
下一秒——
她聽到了他如雷貫耳的怒吼,「柳柳——」
她嚇的身體一顫,大著膽子掀眸去瞧他,在他蘊著狂風暴雨的眼裡,發出了低啞的聲音,低低的陳述,「你讓我脫衣服的。」
言下之意,不就是為了這事嗎?
他想折磨她,她主動送上去,還不夠?
可看他的樣子,卻像是在生氣,生什麼氣,為什麼生氣,她看不出來,只覺得他是要衝她發脾氣了。
偏偏他沒有發脾氣。
只是盯著她,死死的盯著她,一言不發的盯著她。
這樣盯著她的眼神真可怕,讓她心底直發毛,渾身的汗毛都根根立了起來。
忽地,他眯起了眼,視線徹底冷夏,眼底泛濫起了濃郁的嘲諷,「還當真以為我讓你脫衣服,是想上你?」
他厭惡且粗魯的扯開了她環在她腰間的手,力氣大的可怕。
他從她身上起來,拿上床邊的一盒濕巾紙,站在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睨著她,慢條斯理的用濕巾紙擦拭著她觸碰過的地方。
喉結,脖頸,嘴唇。
他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她親過的地方,有著討人厭的細菌,讓他覺得怎麼擦都擦不幹凈,眉間的痕迹皺的很深。
深不見底。
直到一盒濕巾紙都被他用光了,他把紙盒揉成一團,丟到了垃圾桶里,目光往她身上掃了一圈,唇邊扯起了極度惡劣的笑,語調帶著最不屑的輕蔑,
「柳柳,你別太自以為是了,你看看自己的身體,有讓人想上的慾望嗎?我讓你脫衣服,不過是想羞辱你,而已——」
這句話落在耳里,卻不知為何,像是一根刺,一下子就扎進了她柔軟的心臟上。
她想要拔出來,要見血,不拔出來,連動都一動,都覺得掀起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
她掀起了唇瓣,譏誚的笑了笑,她知道她現在的身體很醜陋極了,新傷舊傷布滿了一身。
尤其是五年前被他挖掉腎的傷口,有巴掌那麼長,歪歪扭扭的像只蜈蚣,盤踞在她的左腰處,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曾經遭受到過怎樣殘忍的對待。
而這些,不都是拜他所賜嗎?
她想反駁,可她忍了。
總有一天,總會有那麼一天,她要找到真相,她要他後悔,要把她所遭受的,全部還給他!!
「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起來把衣服穿上,噁心死了,讓人倒盡胃口。」
她閉了閉眼,收斂住心裡的情緒,雙手撐著床,從床上起身,麻木的撿起地上的裙子,用腳踩進去,然後往上一拉,繫上帶子。
手腕處的鎖鏈隨著她的動作微微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坐在床沿邊,細白的牙齒咬著自己的唇瓣,上面滲出了血液來,她卻像是毫無知覺,淡淡的重複了不久前說過的錯,「讓我去盛世工作。」
這次,他沒有急著立刻否決。
反而找出了鑰匙,把她手上的鎖鏈給解開了。
她錯愕的抬眸,恰恰的對上了他的眸子。
他像是沒有預料到兩人的視線會就這麼直直的撞上,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語氣冷的要命,「看什麼看,我餓了,去給我做飯吃!」
說罷,又狠聲狠氣的補充道,「馬上,立刻!」
右手重新獲得了自由,她有些不習慣,掀動著唇瓣,淡漠的回了句,「好。」
隨即從床上起身,沒有看他一眼,徑直走出了房間。
踏出房門,他看到了候在一旁的程池,還有萌萌。
萌萌也看到了她,立刻從地上起身,用腦袋在她的腿上蹭了蹭,喉嚨里發出幾聲碎碎的嗚咽,像是在心疼她,更像是在自責。
她蹲下身來,抱住了萌萌,把頭深深埋在萌萌的鬃毛里,聲音又低又沙啞,「別怪自己,你已經儘力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知道,它這些天都在屋子外守著,她知道,盛又霆不准它進來看她,所以它只能守著,默默守護著她。
她知道的,全都知道的。
她覺得很暖心,至少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遭受痛苦的時候,還有萌萌陪著她,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萌萌。
萌萌就是她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給了她更多的堅強走下去的勇氣,
萌萌耷拉著腦袋,伸出舌頭舔舐著她脖頸處傷口的血漬,「唔——」
過了好久,她才終於放開了萌萌,側過眸去看程池,「程先生,請問一下,廚房在哪裡?」
聽到廚房兩個字,程池錯愕了一秒,眨眼間恢復如常,「我帶柳小姐去吧。」
她沒有拒絕,直接了當的回了個字,「好。」
她不想再矯情了,也沒有資格矯情什麼,既然選擇了向盛又霆妥協,那就妥協到底。
「柳小姐,請跟我來。」
程池在前面帶路,柳柳跟了上去,萌萌也跟在了柳柳身邊。
而在坐在房間沙發上的男人,則是心情煩躁的抽著煙,一根煙接一根的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