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手指，攥著她被泥土染黑的裙角，無論如何，都不肯鬆手……

季子琪毫不猶豫的抬腳，狠狠一腳下去，踩在他的手臂上，又是一腳，踩到他的骨頭上。

尹少森的喉嚨里發出了痛苦的聲音，「唔……」

看到他這幅狼狽和凄慘的模樣，季子琪就更加覺得爽，唇畔帶上了惡劣的笑，「呵呵，你讓我不準動她嗎？！」

目光陡然陰狠，「我偏要，我偏要開槍打死她，我不但要打死她，還要打死你，你以前想弄死我，可惜沒有如願，那麼，現在換我弄死你了！！」

季子琪將槍對準他，在他布滿血絲的雙眼中，笑的尖銳，笑的癲狂，「去死吧，下地獄吧！！」

「砰砰」兩聲槍響中，尹少森的身上的血噴了出來，身體痙攣了兩下，嘴裡開始吐血沫，眼睛不甘心的盯著季子琪，整個白眼球都被血染紅，幾乎看不到別的一絲顏色。

真是噁心，死了還要睜眼看她，晦氣！！

「呸——」

季子琪一腳踢開他的手，朝他身上吐了口水，將注意力再次放在了陸遲墨和黎漾的身上。

可惡，可惡，季子琪滿臉猙獰，要不是剛剛尹少森拽了她一把，她早就打死他們了，看他們還怎麼在她眼前摟摟抱抱！！

然而她沒有注意到，躺在血泊中的人手指微不可查的動了動，似是還沒有死透。

黎漾的身體哭的發抖，她很害怕，季子琪上一槍沒有打准，那下一槍呢，下下下槍呢，陸遲墨這樣護著她，遲早是要中槍的。

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她想替他擋著都不行，她的力氣終究不敵他。

「別害怕，我不會有事的……」

男人嗓音又低又輕，帶著誘惑，「你閉上眼睛數羊，等你數到一千的時候，就一切都過去了……」

他越是這麼說，她心裡越是難過，都到了這種關鍵的時刻，他還在怕她擔心而安慰著她，他滿心想的都是她，那麼他自己呢？！

他可不可以為自己想一下？！

「別得意，我只是讓你們多活了幾秒而已，這次，不會再出現什麼意外了！！」

「哈哈，都死吧，通通都死吧！！「

季子琪眯著眼，她視力一直極好，輕而易舉的便將槍口對準了陸遲墨，他不是想替黎漾擋槍子嗎，她成全他，成全他！！

確定瞄準，沒有誤差后，她手指微動，扣動扳機。

這次，天王老子來都晚了，誰都救不了你們，誰都救不了！！

她太全神貫注，壓根沒有注意到一雙手撐著牆壁艱難的來到了她的身邊，就在千鈞一髮之時，抱住了她的腰身！！

她手一抖，手裡的槍差點就掉到了地上。

「我去你媽的！！」季子琪一垂眸，便看到了一雙滿是血跡的手，忍不住破口大罵了一聲！！

這男人是打不死的小強嗎？！

中了三槍還有命活著！！

要不是剛才怕打腦袋濺她一身腦漿太噁心的話，她的兩槍就不會往他身上放了！！

季子琪後悔的要命，可後悔已經晚了！！

「滾開，滾開——」

她用手肘往後重重的頂，大力的頂，「鬆手，你他媽給我鬆手——」

尹少森覺得自己很疼，全身上下都很疼，尤其是季子琪的手肘這樣一下一下的撞著他胸腔處的傷口，他疼得幾乎快要死去，嘴裡不斷湧出腥甜的血液。

他的力氣所剩無幾，眼睛里像是滲了血，除了一片通紅，幾乎什麼都看不見，肺部不斷傳來吃力的呼吸聲，每呼吸一次，都會有種就快要接不上氣的感覺……

其實他剛剛就該死的了吧……

可為什麼他還沒有死？！為什麼還留著最後一口氣喘著？！為什麼死死抱著季子琪不鬆手？！

是了，他的意念不允許他現在就死，他死了，季子琪就會朝她開槍……

他不能讓她死……

那個叫黎漾的女孩兒，他愛了十年的光陰啊，在他最好的年紀里，他遇上了她，自此之後，眼裡也好，心裡也罷，再也容不下別人……

在他最好的年紀里，他想的念的，全是她，他的腦海里，永遠都是她的笑顏如花……

所以啊，他寧可自己死，也不要她死，他拼盡所有，都不能，不可以讓她死……

如果要她活下去，那麼只有……

他用盡全力箍住季子琪亂動的手，這樣的力氣，讓季子琪驚恐，她心裡清楚，再這樣和尹少森糾纏下去，沒什麼好結果，她恐生有變，吃力的抬手，企圖先解決掉最重要的人！！

還差一點了，還差一點槍口就對準了。

就差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對準了，對準了……

「啊，啊啊啊——」

尹少森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伴隨著一聲類似野獸的嘶吼，牢牢的拖著季子琪的身體，一起墜下了商場的護欄！！

身體直直往下墜的瞬間，季子琪不可置信的睜著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明明她的槍口就已經對準他們了啊，明明只要一開槍，他們就死定了，他就可以解恨了，就可以為格尼報仇了，可為什麼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瞳孔里，映出了陸遲墨看向她的眼神，那麼冷漠，沒有帶上一絲一毫的感情，甚至連厭惡都沒有了，可偏生這樣淡淡的眼神，卻更加讓她恨，恨的牙痒痒！！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砰！！」

可再大的不甘心，都隨著這一聲巨大的悶響，消失殆盡。

顱骨被摔碎，腦漿和血液噴涌而出，她的身體在地上痙攣，痙攣。

尹少森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腦海里浮現出了當年法國小鎮上的情景。

那天，他飛到法國找她，蘇婷說，「漾兒在亞力克的莊園里幫他採摘葡萄，賺取酬勞呢，你直接去找她吧，看到你來，她會高興的。「

從蘇婷嘴裡說出來的她會高興這四個字，讓他的心裡彷彿開了花，無限歡愉，「那我便去找她了，就不打擾蘇姨您了。」

「去吧去吧。」蘇婷朝他招手，「順便喊她回來吃飯哦。」

他一邊高興的跑開，一邊回了蘇婷一句，「好的。」

亞力克的莊園離這裡本就不遠，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便到了，他走進葡萄園，裡面有很多人在採摘葡萄，可他卻一眼就看到了她。

盛夏的清晨，陽光明媚，清風徐徐，女人正微微抬著頭，用剪刀剪下一串晶瑩的葡萄。

她那頭烏黑的發編成了麻花辮，隨意的擱在左肩處，一隻蝴蝶懶洋洋的停在發尾處，讓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凡人，更像是跌入凡間的仙子。

有細碎的陽光透過葡萄架落在了她的側臉上，她的面容美麗的過分。

看到她，他開心的就要溢出來了，大聲的喊她，「媳婦兒——」

她回過頭來，在葡萄架落下的光影中，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