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想法只是一閃而過，畢竟她也沒存那種心，來都來了，她就想玩玩，像那些人一樣大手筆的喊價，她不是不能，只不過覺得太冒險了，還是穩紮穩打吧。

「你很想要這塊石頭嗎？」江沅鶴小聲的問。

湯小圓笑著道：「沒有啊，就是覺得這位蘇公子很有意思，我們好像有個無形中的規定，要是照這樣下去，只怕我們最後一輪也還不過百文。」

江沅鶴看了很久，現在已經八輪了，目前的持有者是湯小圓的七十文，照這麼下去，還真的沒到一百文，下一輪應該那位叫蘇牧的人應該會出到八十文。

湯小圓拖著下巴，怎麼看都是個女孩子家，好在只剩最後兩輪了，大家都集中精神在玉石上，很少有人看著他們，只有二樓的高台上，有一個青衣的男子，眼神從石頭上滑到了他們身上。

「你真的不去試一下嗎？沒準搶到個寶貝呢？」看四下無人，湯小圓說話也就沒有刻意的裝出男聲，其實她早就被人看穿了，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活脫脫的就是個漂亮的姑娘嘛。

江沅鶴淺笑，「這世上最好的寶貝已經被我娶回家了，別的哪裡還有什麼寶貝呢！」

湯小圓撅嘴，嗔了他一眼，不過心裡卻是美滋滋的。

湯小圓喊價一直都是用的江沅鶴的名字，第九輪的時候，果真蘇牧出了八十文，而作為守價的湯小圓，並沒有喊價，最後一輪了，他應該能猜到自己出多少錢，所以這次她準備不按常理出牌。

離第十輪喊價還有一陣子，最後一輪喊價是會公布每一位喊價人的紅紙上的價格的，趁著有時間，湯小圓跟江源鶴再四處轉轉，十輪喊價一結束就是開石頭了，之後其他的地方就要收攤子了。

「桑老闆，可有收貨？」湯小圓又遇見了桑槐，這次他是自己，所以說話也就方便了很多。

桑槐搖了搖頭，「江夫人莫要取笑我了，我的確看中了那塊石頭，就是價錢太高了，對了，你們二位難得來一趟平城，真得不去賭一把嗎？」他做著最後的遊說。

江沅鶴道：「桑老闆，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又傷財，玩玩就好。」

「呵呵，多謝江老闆教誨，我也就是偶爾來看看，淘個好料子!」桑槐眼神閃了一下，沒有回看江沅鶴的眼鏡，他好像在說謊，瞧他對賭石的這個熱衷勁兒，就知道並不是玩玩而已。

因為有著合作的關係，江沅鶴這才多了一嘴，不然才沒心思管他的閑事呢。

很快最後一輪喊價的鑼已經敲響了，湯小圓這次大手筆的出了一兩銀子，她暗自竊喜，估計那個叫蘇牧的人應該想不到吧，把寫好價錢的紅紙放到了筒子里，她一回頭，發現江沅鶴不見了，難倒是去茅房了嗎？

湯小圓回到作為上等了一會兒，才見到江沅鶴滿面春風的回來，去個茅房是遇到什麼好事兒了嗎？

因為是最後一輪喊價，自有小廝逐個收回了筒子，在喊價值錢江沅鶴和湯小圓找了個離檯子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了下來，待會兒喊價高的人就要去付錢，付錢后就可以開石頭了，玲瓏閣是不允許反悔的，就算是允許，這裡的人都是商界有頭有臉的人，要是反悔了，以後也甭想在平城混下去了，所有的生意是沒人跟他做得。

所以最後一輪的喊價就很有學問了，有時候中了彩的人可能比第二名只多花了一兩銀子，卻拿到了，有時候為了拿到石頭，可能要比第二名多出幾千兩，這都是說不好的事情。

這些規矩，湯小圓不知道，也不想理會，她剛剛出了一兩銀子，能不能拿到都不重要。

他們選擇的是中間的位置，最前排的自然都是對相中的石頭躍躍欲試的人，而且有一半以上都是白須白髮的老頭了，一個個精神矍鑠，有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生怕一閉眼就讓寶貝石頭不翼而飛了，有的悠閑的喝著茶，自有一派風骨。

湯小圓不懂賭石，可這會兒聽了他們的談話有理有據，就像是已經看透了石頭皮內包著的玉石了。

聽著他們議論著有沒有線啊，透不透亮啊，又是什麼蛤蟆皮之類的，湯小圓覺得自己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麼都聽不懂，但是說到關於翡翠和玉的她就知道了，畢竟接觸了這麼長的時間，什麼種啊，水啊的，她聽著都動心了。

玲瓏閣的人辦事很快，站在檯子中間的就是玲瓏閣內管事的人了，他擺了擺手，大堂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公布價格就像開石頭一樣緊張，第一個筒子倒出來后，裡面有十幾張折好的紅紙，這就說明到了這一輪有十幾個人還在競爭，而像桑槐那種在前幾輪後退出去的就更多了。

上一輪的價格是六千一百兩，十幾個人出的價格自然都比六千一百兩多，這塊桑槐看中的石頭，最終落在了一個胖老頭子的手中，價格是七千二百三十兩，第二名的價格是七千二百兩，三十兩之差，他就贏得了今天最好的石頭。

胖老頭起身對著身邊有些垂頭喪氣的老頭道：「老哥哥，你說你真是的，七千兩都出了，怎麼就差這三十兩了，再多出點兒這個便宜也就不會讓小弟撿到了不是？」

瘦老頭冷哼一聲，「是西瓜還是冬瓜光看皮兒沒用，等開了石頭再說吧！」

儘管這麼說，但胖老頭難掩得意，瘦老頭跨著臉，眼裡無光，應該很失望。

其實湯小圓真的是來湊熱鬧的，人氣最高的幾塊石頭都沒有她的份，一次公布了價錢后，有人歡喜有人愁，但這都是暫時的，就像那位瘦老頭說的，開了石頭就知道了，先笑不算笑，要是沒看出什麼好東西，那他省了銀子呢，不過要是開到了好東西，他就錯失了賺大錢的機會。

到了後來的石頭也就是幾十兩銀子了，那些有錢人沒興趣在幾十兩幾百兩的石頭上多費心機，賭石也是一場博弈，就像瘦老頭和胖老頭，最後的出價是心理無聲的戰爭。

很快石頭都報好了價錢，第十九塊也就是呼聲倒數第二低的石頭還是二十兩銀子呢，那塊石頭是太小了，估計一個手鐲都做不出來，又不像是好料子，要是皮薄的話可以做幾個玉牌，二十兩銀子加上工匠的錢，其實也是值得的。

最後一塊是湯小圓跟那位蘇牧爭的了，大家都知道兩個人像是過家家一樣，十文錢，十文錢那麼漲，要不是規矩所在，大家都想讓那位管事的直接略過去得了。

「到我們的了，好緊張啊，哈哈！」湯小圓笑眯眯的看著江沅鶴，「我這次出了好大好大的價錢呢！」

桑槐坐的離他們很近，湯小圓連說帶比劃的樣子，覺得這就是個小丫頭，讓人疼惜的孩子，跟那天談生意時殺伐果決，寸步不讓的樣子真是判若兩人。

玲瓏閣的掌柜自然是見多識廣的，不管是開價幾千的石頭，還是開價哪怕只有一文的石頭，都是一樣的態度。

「怎麼有三張紙？」湯小圓納悶的自言自語，她跟蘇牧只有兩個人，是誰這麼討厭，最後一輪插了進來，真討厭，本來以為這塊石頭不是自己的，也是那個很有意思的蘇牧的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江沅鶴，江老闆，紋銀一兩！」湯小圓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低著頭，桑槐很想給她豎起個大拇指，再加上一句，「好大的手筆啊！」

從幾文錢，一下子加到了一兩銀子，真的挺多的。

管事的並不知道江源鶴，這是習慣，不管是誰的名字，後面都會跟著個老闆，看著低下頭的，活像是做賊了的湯小圓，管事的也跟著笑了，他一直留意著價格，紅綢子的石頭的價錢上漲的很快，但他已經習以為常，這樣的事兒，每天都會在這裡上演。

最讓他感到意外的卻是江沅鶴和蘇牧兩個人，他們的名字交替著出現在石頭上，而且像是約定好了似的，每次只漲十文，前九輪都是如此，決定歸屬的十輪，他很想知道兩個人會出什麼招。

湯小圓掃了一圈，不知道蘇牧是哪一個，能這麼有耐心的跟她像過家家一樣玩的人，應該不是那些老頭子，所以之前她才斷定是位公子，應該也是愛玩鬧的年紀，

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按常理出牌了，一兩銀子呢！

很快管事的打開了第二張紙條，上面赫然寫著蘇牧的名字和價錢，管事的皺眉，巡視了在坐的人，湯小圓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心理已然料定那位蘇牧蘇先生出的價錢比自己高，而且是高很多。

「蘇牧，蘇老闆，紋銀一百兩！」管事的很快回神，大聲的喊出。

湯小圓懵了，這是什麼意思，她以為自己就夠不循規蹈矩的了，想不到這個叫蘇牧的更甚，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他出了一百兩，一下子比蓋過了之前好幾塊的價格。

那麼這場博弈，是她輸了還是他輸了，她有點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