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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捲天下 - 第437章:流淌血管的殘暴字體大小: A+
     

    「急速三段輪射!」

    「諾!」

    天空落下的箭矢猶如雨點一般的密集,挨射的是抬著木質盾牌推進的石碣趙軍。

    朝歌戰場的戰事已經進行了十七天,先是桓溫與曹伏打,後面石碣不斷有援軍抵達,桓溫所率的漢軍從攻擊姿態轉入到防禦姿態。

    縱觀整個戰場,漢軍的營盤是設立在朝歌城池的西側外十里,是背靠北面一條寬度約有四丈的溪水,南面則是有一些小丘陵。

    溪水的深度不一,最深的達到三丈多,最淺的卻只是水及膝蓋,目前溪面飄著不少的屍體,人和戰馬的屍體都有,可見石碣趙軍試圖從涉水攻擊漢軍的北面。

    行軍作戰除了糧食最為重要之外,離不開的是水源的充足。而說大實話,幾萬人的用水絕對不會少,光是依靠打井或是一些水溝肯定不夠,那樣一來任何一支軍隊不管是行軍還是建設營盤都會儘可能離充足可用水源近一些。

    華夏文明在建設城池聚居的時候也必然會考慮到取水問題,一般情況下就是在某條或大或小的水系旁邊建城。這個就是為什麼華夏文明在上古時期是一河一江的起源,一些河流邊上的城池也會相對密集。

    桓溫在選擇建立營寨之初已經考慮到會被合圍,他們本身就有要被合圍的需要。

    在溪水邊上建立營寨有利於取水,還考慮到可以依借溪水作為屏障,比較可惜的是河床深淺不一,數萬人的營寨也不會小,導致出現了一個必須面對的問題,有些地方只能靠游或是舟、木排,有些地方戰馬卻能夠踩踏淺灘進行過溪攻擊。

    這一天,天色剛剛放亮,圍困桓溫所部的石碣趙軍又開始了四面強攻。這樣的舉動已經連續了五天,最開始的時候還出現過龍騰衛士的具裝步兵,龍騰衛士沒有突破才換上了看著像是雜牌的石碣趙軍。

    漢軍的營寨外圍,密密麻麻的拒馬被沒有規則的擺放,第二道防線是交錯的夯土低矮牆和壕溝構成,第三道防線則由木柵欄、夯土低矮牆、各式箭樓組成,再往內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建築。

    桓溫現在就站在一座佔地約有三畝的建筑陽台之上,他舉著單筒望遠鏡觀察戰場,嘴角帶著一絲的冷笑。

    奇怪的建築物其實就是系統的要塞。要塞攏共有四層,每層約是一丈半的高度,它們是被緊急建造起來,目前僅是有四座分別位於四面方位,不過還在繼續建設,後面會有多少取決於桓溫的意願和需要。

    已經完全被石碣趙軍圍住的漢軍營盤,外圍的石碣趙軍數量不會低於十三萬,屢次石碣趙軍發動攻擊的時候,每一面都至少會有一萬人馬,長久的交戰下來讓漢軍工事外面變得一片狼藉,少不得是要有眾多死掉卻沒有收拾的屍體。

    「已經多少天了,他們的箭矢怎麼看不出有告罄的趨勢?」石宣是真的感到茫然:「粗略估算,漢軍射出的箭矢數量不會低於十七萬了吧?」

    其實石宣還是保守了說,桓溫所部發射的箭矢已經超過二十萬,畢竟漢軍面對的是不斷的四面圍攻。

    漢軍出營寨而戰的次數是有,但更多的時候是依靠箭矢來作為防禦手段,除了弓和弩之外,床弩、車弩、拋石車也沒有少用,那就是石碣趙軍一再強攻卻只能鎩羽而歸的原因。

    實際上,桓溫這一路漢軍的騎兵僅有四千,餘下全是步軍。他們一開始就是抱著攻城拔寨的目標,自然要擁有足夠多的大型器械。再來是有被圍困的心理準備,肯定要做相關的預設,面對被圍困時器械也能成為防禦依託。

    漢軍的強弩射程最遠可達四百五十步(約675米),也就是說進攻的石碣趙軍在距離漢軍營盤約兩里(東晉一里約415.8米)的時候,他們就要面對劈頭蓋臉的箭雨。

    石碣趙軍在靠近漢軍營盤一里內期間就要面對不斷出現的傷亡,等待接近漢軍營盤二百六十步(390米)左右又要面臨新的噩夢,那就是漢軍的床弩和車弩覆蓋。而床弩和車弩還不是最考驗石碣趙軍心理承受底線的危險,是靠近到一百四十步內漢軍又會加入強弓和拋石車的攻擊。

    盾牌,不管是木質還是金屬,擋箭矢有些時候都會被射穿,面對床弩和車弩基本就是擺設,更不用說碩大的石彈。

    看漢軍外圍一百步左右的位置,地面上插滿了粗大的弩箭,一些串成串的屍體還不是最為醒目,是那些腦袋被石彈砸碎,或是身軀中了石彈完全陷下去,更多的是雙腿被滾動的石彈掃斷,各種奇形怪狀的屍體才最為挑戰人的心理可承受底線。

    「床弩和車弩,射!」

    「諾!」

    由東面……也就是朝歌那邊進攻漢軍營寨的石碣趙軍,他們一開始是一萬的整數,進入漢軍強弩射程之後不斷出現損失,艱難地推進到距離漢軍營寨約一里的時候天空響起了更為尖銳的破空聲。

    不知道是多少粗大的弩箭從天而降,命中目標就是彷彿長槍槍頭一般的箭鏃先碰觸到盾牌,剎那間是金屬穿透木頭帶起木屑,不到零點零幾秒的時候弄折遲鈍者的手臂,箭鏃穿透過去插入人的身軀,人被一股強大的動能撞擊得往後飛倒。

    被床弩或車弩命中的石碣趙軍幾乎是連發出慘叫的時間都沒有就死去,要是背後沒人倒飛出去一段距離也就釘在地上,要是背後有人基本是一桿粗大弩箭能夠形成一串人體糖葫蘆。

    數量不多的車弩和床弩對石碣趙軍造成的實際殺傷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它們對石碣趙軍除了起到殺死殺傷作用之外,更大的用處是讓石碣趙軍因為看到被命中者的各種慘樣而產生懼怕。

    古人很早就有一個概論,那就是「夫戰,勇氣也」,也就是作為一名士兵最需要的就是勇氣,有勇氣的士兵面對一名格鬥技巧很好卻沒有勇氣的敵兵也能輕易殺死。

    戰爭打的就是勇氣,那一方擁有更多勇敢的士兵就能夠有更可能取得勝利的機會,勇敢可以傳染,膽怯同樣也會形成效應,以至於歷史上以寡擊眾又獲得大勝的戰例從不缺少。

    不斷落下的強弩弩箭最為密集,不時又有像長槍的弩箭飛射而來,進攻中的石碣趙軍時時刻刻都有人倒下,他們如往常那樣又是雙腿變得有些發軟,卻是有太多潰敗而被斬殺的例子而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沖。

    蘄艾將視線從戰場收回來,對石宣說:「太子,目前的強攻沒有成效,還是等盾車數量足夠……再發動進攻吧。」

    按照常理在面對沒有成效只會徒增傷亡的情況下,怎麼也該避免無謂且無用的攻勢,做好了穩妥準備再來嘗試新的進攻。

    可指揮作戰的是石宣,他是石虎的兒子。統治石碣趙國的石姓一家子,他們從來不會將除了羯人之外的人命當做一回事,血管裡面流淌地是絕對的殘暴。

    可能有些詭異,但石宣在看到戰場的慘樣之後並沒有什麼沮喪,反而是看得興緻勃勃,看到有些人死得凄慘無比還會感到興奮。

    僅僅是石宣率軍抵達后的五天,他命令上去強攻遭受的損失已經達到兩萬以上,其中超過三千人還是潰退之後被各種虐殺,甚至是發生了當庭廣眾下將潰兵丟進沸騰鍋中煮了的事。

    要說石碣這麼殘暴,非羯族人也不該任由被殘暴弄死才對?可事實往往比社稷的事情更荒謬,其餘各族尤其是雜胡和晉人,他們面對羯族人的時候勇氣不比綿羊大多少,哪怕是要被虐殺也只敢求饒而不敢抵抗。

    怎麼說呢?應該是人一旦被恐懼填滿了腦子,真的會忘記只要反抗也許改變命運,哪怕無法改變命運也能更有尊嚴的死去。恰恰是恐懼到連反抗都不敢,才會造成歷史上那麼多的屠殺。

    進攻中的石碣趙軍,他們是一直到進入漢軍的拋石車射程又堅持大約一刻鐘才發生崩潰。

    圓滾滾的石彈直接命中人就是砸碎或砸扁,沒有被直接命中也要小心躲避以便雙腿被碾斷,對心理造成的陰影無限大,還能轉身逃跑而不是直接攤倒在地上只能說是求生本能在支撐。

    「進攻的都是雜胡和晉人,死多少又有什麼所謂?」石宣舔了舔嘴唇,毫不在意地說:「類似的傢伙隨隨便便就能抓來,不用他們去消耗漢軍的箭矢和石彈,難道要讓本太子的高力勇士上?」

    蘄艾要敢讓石宣派東宮高力去喂箭絕對會被煮著吃。他其實也不是心疼死了太多抓來的雜胡或晉人,就是一再攻勢不利造成的影響略大,導致的是本方一些正規軍力以及精銳心態也逐漸不穩。

    「你不懂。」石宣看向了漢軍的營盤,看到那些建好或是正在建的要塞不免蹙眉:「這邊的漢軍現在已經成了一顆釘子,不拔除棘津那邊不能好好打。」

    說到棘津,那邊是由石虎親自在黃河北岸的枋頭坐鎮。石虎面對的是李壇第一批總數十萬的漢軍,偵騎還探查到幾個方向的漢軍也在向棘津集中。

    棘津的兩軍目前並沒有在大戰,抵達戰場后的李壇所部僅僅是發動兩次試探性的進攻,後面乾脆就是來了個眼瞪眼。

    「大橋周邊十里之內成了巨大營盤,漢軍想要過橋只能一層一層攻進去。他們顯然沒有把握,是在等待後續援軍。」石宣很年輕,對軍事的理解其實也不怎麼樣,類似的話是從別人那裡聽來。他說:「父王現在要的是以大河為界,消滅大河北岸的漢軍,再尋求機會重創漢軍。然後以大河為界與漢國形成對峙,等待搜刮足夠的物資和人力再一舉掃平漢國。」

    蘄艾還是知道一點事情的。他聽說是尚書張群給出的意見,認為漢軍現在兵鋒正銳,形成對峙可以減削漢軍的銳氣,再來是石碣趙國也的確沒有做好戰爭準備,不宜進行大規模的會戰。

    「說什麼半渡而擊,那麼明擺的事情當漢國舉國上下都是眼瞎?」石宣滿是嘲弄地說:「父王不過是擺擺姿態罷了。」

    「可咱們對漢軍示弱,國中各族恐怕是要生事。」蘄艾認為自己能想到的,沒有道理那些高層想不到,疑惑問:「前方不管是大戰還是對峙,腹地生亂可怎麼辦?」

    「不是只有咱們會亂,漢國那邊的處境好不到哪去。」石宣看向了戰場,己方已經崩潰的部隊在往後跑,漢軍像是有一千左右的騎兵追了出來。他先是對下面吼了幾句,然後才對蘄艾說:「中原各州的晉人豬狗不如,地方上滿是各族的豪強。看漢國的國策,各族的那些傢伙可不像我族統治時那麼逍遙,他們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特權失去,還不擔憂漢國會進行清算?」

    蘄艾卻是知道那些話肯定是有人說給石宣聽,很可能就是剛剛從西北潰敗而來的麻秋。

    「咱們不怕殺人也不怕死人,誰不服就直接弄死。」石宣說的就是石碣的統治方陣,他嘲弄地說:「漢國那邊自喻正朔,覺得自己是文明人,不敢像我們一樣。再來是,咱們只有腹地動蕩的危險,漢國不止是內部威脅還有那麼多敵國。所以別看劉彥現在囂張得不可一世,一旦遭遇挫折漢國隨時可能土崩瓦解。」

    潰兵已經完全退到了漢軍遠攻射程之外,追擊的漢軍騎兵也撤了回去,可潰退下來的石碣雜兵厄運還沒有結束。

    石宣剛才吩咐東宮高力攔截潰兵,東宮高力上去之後就是對著潰退下來的潰兵一陣屠宰,甚至是架起了不少的鍋,將某些潰兵四肢弄斷之後隨意丟到一旁,就等著鍋里的水沸騰了就丟下去。

    一片片的哀嚎響徹四野,那是即將被煮掉的人因為恐懼而喊出的聲音,他們不斷求饒,少不得是要嚇得屎尿橫流,可不管怎麼樣命運已經註定。

    漢軍那邊因為視野開闊的關係可以看到石碣趙軍的動靜。雖然他們不止一次看過類似的事情,但每看一次都能深切了解羯人的殘忍程度。

    這個時候桓溫就騎馬在營盤之內不斷喊話,問漢軍士卒願不願意也被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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