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如同被憑空抹掉一層似的，多出一個巨大的坑洞來。

  而席南正站在巨洞中央。

  此時的他已經沒了往日的沉穩威嚴，面無血色，臉龐灰白，混身更是透著一種衰敗腐朽的氣息。

  「怎麼回事？」

  尹永欽和季章幾人齊齊吃了一驚。

  明明剛剛還是勢均力敵，怎麼轉眼間席南就像吃了大虧的樣子？

  眾人紛紛從巫師塔中出來，聚集到席南身邊，如臨大敵的望向高空。

  「哼。」

  空中傳來一聲冷笑。

  潘默懸空而立，目光居高臨下的俯瞰席南等人，伸出的右手掌心間懸浮著一顆灰白色的菱形結晶。

  裴澤目光落在那顆結晶上，神色微動，隱隱感覺有些熟悉。

  「規則本源結晶。」

  席南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語氣中透著一絲苦澀。

  「是衰敗與死亡之神的神軀？」

  「沒錯。」潘默冷笑一聲，也不隱瞞，「多虧了那具神軀，我才能提煉出這顆規則本源結晶。」

  聽著兩人的對話，一眾議員紛紛變了臉色。

  唯有裴澤神色古怪。

  「規則本源結晶？」

  他下意識喃喃出口。

  是和自己凝聚的空間規則本源結晶類似的物體？

  一旁的尹永欽聽到裴澤的話語，只當他是在疑惑，低聲解釋道：「那是規則之力凝縮而成的精華結晶，威能不下於八級層次的規則本源。」

  裴澤這才瞭然。

  敢情早就有巫師掌握了凝聚規則本源的方法，虧他還用全知之眼推演。

  早知道這樣，就向其他議員請教了，不用白白浪費時間推演。

  可旋即，裴澤心頭又是一突。

  如果其他巫師也可以凝聚規則本源結晶的話，那這底牌就談不上底牌了。

  正思忖著，裴澤耳邊又傳來尹永欽的聲音。

  「只是規則本源一向只有八級巫師才能凝聚，沒想到潘默也弄出了這東西來。」

  裴澤心頭微微一松。

  這樣的話還好。

  「既然認得這東西，你們就應該知道自己毫無勝算了。」

  潘默目光掃過眾人，臉上泛起冷笑。

  「能在死之前見識到規則本源的威能，你們也算得上幸運了。」

  尹永欽等人面色俱都難看無比。

  誰也沒想到潘默居然還掌握了規則本源結晶這種大殺器。

  這東西對付規則巫師都稱得上是降維打擊，即便只有一顆，也已經足夠駭人了。

  看席南此時的模樣就知道了。

  一時間，尹永欽等人心中俱是一沉。

  此時的形勢無疑對他們極為不利。

  潘默將他們的神態看在眼裡，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只要幹掉眼前這群人，再回頭支援真菌夫人，就算擊殺不了穆源，擊退對方也綽綽有餘。

  在這之後，只要他進入星界，就不用再擔心晨曦城的追兵了。

  「等我在星界閉關修煉千年，鞏固實力，再前往真理之樹，到時就海闊天空了。」

  潘默心頭一定，再看向席南等人，眼中已閃動起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

  他目光忽的落在裴澤身上，見後者面色依舊平靜從容，仿佛絲毫不為眼前的形勢擔心，眉頭不由一皺，冷笑一聲。

  「當初在萬淵平原被你橫插一手，害我功虧一簣，這個仇我可一直沒忘，今天正好和你算帳。」

  裴澤淡淡一笑，說道：「那你恐怕得再算上一筆。」

  潘默皺了皺眉。

  這話什麼意思？

  不知為何，看著裴澤平靜的面色，他內心深處莫名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可轉念想到自己手上還有規則本源結晶，裴澤等人根本沒有絲毫翻盤機會，心中便又定了下來。

  「死到臨頭還嘴硬。」

  潘默冷嗤一聲，猛地探手一點，瞬間就見一道灰撲撲的光線從指端射出，眨眼間便襲至眾人跟前。

  死亡一指！

  這個負能量系法術只有七環，威力談不上強橫，尤其是對六級巫師來說。

  可從潘默手中施展而出，再經過死亡規則本源結晶的強化，這個法術威力陡然飆升到一個十分驚人的地步。

  尹永欽和莫翁幾人瞬間只覺死亡恐懼籠罩心頭，渾身發僵，一時間居然有種無法抵抗的錯覺。

  即便是席南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正當他準備出手抵擋時，卻見襲來的灰色光線好像撞上了某種無形事物一樣，陡然湮滅不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愣了愣，旋即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不約而同望向裴澤。

  只見後者不知何時伸出手掌，掌心上空四五公分處懸浮著一顆晶瑩璀璨的結晶。

  和潘默的規則本源結晶極其類似，只是顏色不同。

  一為灰白，一為亮銀。

  亮銀結晶上透著驚人的空間波動。

  「空間規則本源結晶！」

  潘默勃然變色，失聲脫口而出，臉上早已沒有之前的勝券在握，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震驚與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

  「你怎麼有規則本源結晶。」

  規則本源結晶何其珍貴，連潘默自己都是靠了衰敗與死亡之神的神軀，費勁千辛萬苦才提煉出一顆來，而裴澤手上又沒有空間系神靈的神軀，怎麼可能也有空間規則本源結晶。

  至於從八級巫師手中交易整個星界聯盟都沒有掌握空間規則的巫師，哪有人凝聚得了空間規則本源結晶？

  潘默一時間驚駭無比。

  同樣大吃一驚的還有席南等人。

  一眾議員目瞪口呆的盯著裴澤掌心間的銀色結晶，臉上充斥滿震驚之色。

  「裴澤，你、你是從哪裡得來的空間規則本源結晶？」

  莫翁最先回過神來，神色震驚的詢問道。

  在場眾人之中，也只有作為裴澤老師的他才有資格問出這種問題。

  然而裴澤接下來的回答卻讓他們再次怔愣在原地。

  「我用規則之力轉化來的。」

  自己轉化來的？

  怎麼可能？

  什麼時候規則之力也能用來轉化凝聚規則本源結晶了？

  要是真可行的話，早就有巫師研究出來了。

  一眾議員頓時欲言又止。

  有心想要詢問更詳細的情報，卻又問不出口。

  能轉化出規則本源結晶的方法有多麼珍貴就不用說了，這涉及到一位巫師的隱秘，自然不可能白白告訴他人。

  即便是身為老師的莫翁，這時也沒立場要求裴澤說出具體的方法。

  潘默看向裴澤的眼神頓時變了，帶上了濃濃的忌憚，以及一絲無法掩飾的貪婪。

  要是能得到轉化規則本源結晶的方法，他實力必然大增，就算不進入星界，也不用再擔心晨曦城的追殺。

  而且以後進入真理之樹，也有了立足的資本。

  想到這裡，潘默眼中陡然殺意大盛。

  裴澤看在眼底，哂然一笑，猛地五指合握，就聽咔嚓一聲脆響，璀璨的銀色結晶已然崩裂粉碎。

  下一瞬，強烈的空間規則之力驟然爆發開來，籠罩裴澤全身上下。

  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陡覺身體一緊，四周虛空仿佛一下子凝滯了起來。

  不等他們緩過神來，就見裴澤伸手朝潘默一點，虛空仿佛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朝著潘默瘋狂擠壓而去，似要將他壓扁、碾碎。

  感受著四面八方傳來的恐怖壓力，潘默面色微變，毫不猶豫捏碎掌心間的死亡規則本源結晶。

  面對席南，他還能只抽取結晶的一絲力量應對，可面對同樣持有規則本源結晶的裴澤，他卻不敢再留手。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兩股雄渾龐大到了極致的力量狠狠撞擊在了一起。

  剎那間一股扭曲的衝擊波以對撞點以對撞點為核心朝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整個大地，甚至是天空都仿佛搖晃了一下，方圓百里的地面瞬間下沉，出現了一個深十多米，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坑。

  無數岩石崩塌、分解，但是碎落的石塊都被空中向下的龐大力量波動重重壓向地面，沒有出現碎石四濺與塵土飛揚。

  身處對撞點附近的議員們齊刷刷面色大變，慌忙後退拉開距離。

  即便是席南，也被戰鬥餘波衝擊得身體微微搖晃，面色瞬間又白了一分，不得不後退避其鋒芒。

  轉眼間，裴澤和潘默周圍數公里內都不見人影。

  兩人也毫不在意，旁若無人的廝殺成一團。

  兩人都並非真正的八級巫師，對規則本源的掌握遠遠談不上入微精細，交手之際能量外溢洶湧，直將地面打得崩裂，虛空粉碎，空間裂隙接連迸現，縱橫交錯形成一張擇人慾噬的恐怖巨網，聲勢格外驚人。

  就連天穹之上正在激鬥的穆源和真菌夫人也投來了關注的視線。

  「空間規則本源？奇怪，一個六級巫師是怎麼掌握這種力量的？」

  真菌夫人立刻意識到不妙。

  原本見潘默祭出規則本源結晶，她還覺得己方穩操勝券了，誰曾想對方居然也有持有規則本源結晶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六級巫師。

  要不是知道星界聯盟沒有空間規則巫師，真菌夫人都懷疑這人是不是某個八級巫師的後裔，專門求來一顆規則本源結晶當作保命手段的。

  這下子局勢又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穆源同樣吃了一驚。

  身為頂尖七級巫師，他比普通巫師更清楚規則本源結晶的珍貴。

  而且還是極為罕見的空間規則本源結晶。

  要是能自行凝聚，即便只是少量，也相當於持有一座源源不斷的金山了。

  「沒想到裴澤還有這種手段。」

  穆源眼中透出一抹訝色，若有所思。

  但畢竟是在戰鬥中，他很快收斂思緒，繼續攻向真菌夫人。

  儘管裴澤暫時挽回了局勢，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發展，還是得儘快解決掉真菌夫人，然後再騰出手解決潘默。

  轟！轟！轟！

  高空上迴蕩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宛若滾滾音爆傳遍整個舍達克拉。

  裴澤完全沉浸在了戰鬥中，仔細體會著空間規則本源的威能。

  相比使用規則之力，規則本源的力量更加讓人沉醉。

  空間傳送、次元躍遷、空間封鎖、次元斬等等能力信手拈來，甚至連空間塌縮、切割、粉碎等強大能力也能自如施展出來。

  裴澤只覺自己仿佛融入了虛空中，方圓百里內的空間就是自己的領土，而他便是這處空間的皇帝，意念所至便能隨意操控。

  這種仿佛無所不能的感覺讓人格外沉醉。

  「這就是八級層次的力量嗎。」

  「果然強悍異常！」

  裴澤暗暗驚嘆。

  不過他心知肚明，這股力量乃是建立在空間規則本源結晶上，是毫無根基的空中樓閣，用一分少一分。

  一旦消耗完，就會被打回原形。

  事實也是如此。

  隨著時間流逝，無論是裴澤還是潘默，身上的能量強度都逐漸減弱，直至徹底回到原點。

  當最後一絲規則本源在對撞中互相湮滅時，虛空中那股雄渾厚重到令人心悸的能量也隨之消散不見。

  感受到籠罩全身的壓迫感消失，席南等人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可旋即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看這狀況，裴澤和潘默似乎是平分秋色，雙雙消耗完了持有的規則本源結晶。

  那麼接下來，就只能憑藉自身實力戰鬥了。

  在這一點上，身為規則巫師的潘默無疑占據了極大的優勢。

  反觀己方，同樣身為規則巫師的席南在剛才的戰鬥中受了重傷，實力十不存一。

  尹永欽、莫翁和季章等人哪怕聯手也不是潘默的對手。

  局勢似乎又變得對他們不利起來。

  潘默顯然也看清了這一點，盯著裴澤冷笑連連。

  「我承認你有點手段，能逼得我消耗掉得之不易的底牌，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你們今天依舊要死在這裡。」

  「是嗎。」

  面對潘默殺意滿滿的目光，裴澤面上一如既往的從容淡然，甚至還露出一抹笑意。

  他緩緩伸出手掌，五指攤開，掌心間光芒閃動，一顆晶瑩璀璨的結晶憑空浮現。

  「我可沒說過我只有一顆規則本源結晶。」

  「！！！」

  潘默瞪大眼睛盯著裴澤掌心間的結晶，露出驚駭無比的眼神。

  席南等人也都呆愣住，雙眼發直的看著裴澤。

  第二顆空間規則本源結晶！

  裴澤手上竟然有不止一顆規則本源結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