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都市言情 » 長安好» 第314章 告別去(求月票)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長安好 - 第314章 告別去(求月票)字體大小: A+
     
      湛侍郎去往了鄭家,帶去了聖冊帝的旨意。

      礙於當下諸方壓力,聖冊帝對鄭氏的處置,在她個人看來,已稱得上十分仁慈。

      凡鄭氏族中與鄭濟共謀者,死罪難逃。

      知情從者,及鄭濟一脈嫡支子弟,皆處以流放之刑。

      而經查實後的無辜族人,及年未滿十四的子弟,不予治罪,但需被遣離滎陽,流散安置於各處,自此皆為庶民之身,中原再無滎陽鄭氏。

      家財,田宅,藏書,奴僕,則皆被抄沒。

      鄭氏家業之大,人丁之廣不必多說,抄家也非易事,縱然此前李獻已經大致清點歸分,但於湛侍郎一行欽差而言,接下來的一切也仍是一項很大的工事。

      此兩日間,那些將要被遣離滎陽的族人們,在陸陸續續地離開鄭家這座屹立了百年的宅邸。

      一行族人間,一名青年回頭看向匾額已被摘除的家門,那上面再不見了昔日煊赫的「鄭宅」二字。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道深灰色的身影從門內走了出來。

      青年因近日急速消瘦而有些沉暗凹陷的眼睛裡頓時浮滿恨色,直呼其名:「……鄭潮!」

      同將要被強行遣離滎陽的他們不同,殺了家主、且同為嫡出的鄭潮,竟然未受到分毫株連。

      朝廷與那位所謂帝王,以鄭潮治水、祈福有功,赦免了其株連之罪,反而多加褒揚!

      他們還聽說,女帝甚至有意招他入朝為官!

      簡直荒謬令人不齒至極!

      青年身側的族人們,也皆拿仇視的目光向鄭潮看過去。

      而那些懷中抱著,手中牽著幼童的女眷們,則大多神情麻木,哭也哭過了,眼淚早已流幹了,現如今剩下的只有對未知前路的彷徨。

      「……叛族求榮的無恥小人!你必遭報應天譴!」

      隨著一聲罵,那名青年將一隻鞋子砸向鄭潮。

      布鞋砸在鄭潮肩頭,有負責遣離事宜的官差出聲呵斥那青年,青年身側的婦人將他拉住,向他搖頭,眼中含著不願再生事的勸說。

      「怎麼,眼看他要平步青雲,入朝為官了,你們便都懼他怕他了嗎!」青年眼眶通紅:「我偏不懼他!齷齪小人,何懼之有!」

      他直直地盯著鄭潮:「踩著我鄭氏族人屍骨……鄭潮,這條青雲路,你走得安心否!」

      鄭潮彎身撿起那隻布鞋,走到他面前,遞去,仍拿對待晚輩的口吻道:「此一行路甚長,足不可停,履不可丟。」

      青年一把揮落那隻布鞋,看著鄭潮背後的那柄萬民傘,咬牙切齒道:「夠了!別再作出自詡大義的虛偽模樣!」

      鄭潮無謂一笑,並不動怒,負手離去:「也罷,那便隨你赤足而行。」

      他作為鄭潮,作為長輩,能盡的責任都已盡了。

      「鄭觀滄,你可對得起鄭氏的列祖列宗?!」嘶聲力竭的質問聲在身後響起。

      鄭潮頭也不回地道:「當然對得起。我所行之事,功勞甚大,非但對得起他們,且還有諸多富餘,他們要倒找我幾分感激,定會保佑我此生順遂,活到九十九歲。」

      「你,鄭潮……你簡直恬不知恥!」

      鄭潮渾不在意,腳步輕鬆地離去。

      那些有關利與弊的解釋無人會聽,便也不必解釋,鄭家都是自幼讀書開智之人,道理無需旁人來講,願意想通,自然便能想通。

      不願想通的,他總也不能將那些腦殼一個個敲碎,把那根弦給拔了吧?

      於這些人而言,接下來的路會很難走,他們不再是被人仰望的士族子弟,他們將換上布衣,和尋常百姓一樣勞作。由奢入儉難,或許會有人「不堪受辱」,被磨碎,甚至選擇放棄生命,保全所謂風骨。

      但能自己選擇死去,在鄭潮看來,也是一件好事。

      能夠做主自己的生死,亦是難得的自由。

      而那些願意活下來,懂得自力更生,不與逆境妥協之人,才是他鄭氏先祖之風骨真正的延續。

      士族衰落大勢已定,縱不在今朝,卻也必在明朝,如此局勢下,偏鄭濟行事激進,又遇女帝欲將士族連根拔起絞碎之心甚堅,這已是他從前所不敢想像的「兩全之法」。

      這些族人們,將各自流散去,但誠如寧遠將軍所言,他們將如白日之星,看似不存,實則只是暫時隱去,在看不到的地方,他們仍會熠熠生輝,延續河洛千年底蘊光華。

      這就很好了。

      鄭潮心情甚佳,從未有過這般開闊向上的心境,他頹廢多年積攢下的心力,在此刻充沛得好似要溢出來,一轉頭,瞧見牆根下蹲著只髒兮兮、毛髮打結的長毛狗,都覺得手甚癢,想將之抓來狂洗一通,將它洗個乾乾淨淨,洗個煥然一新。

      他是天生充沛者,一朝宛若新生,便想使萬物也得新生。

      鄭潮當真走向了那隻長毛狗,剛要蹲下去時,忽聽身後傳來腳步聲:「鄭先生!」

      鄭潮回頭看,見是名身穿官服的年輕人,不由抬手施禮:「敢問大人可是還有未完的交代?」

      卻見對方搖頭,也向他恭敬地施禮:「晚輩宋顯,特來送先生。」

      聽得這個名號,鄭潮露出恍然之色:「失敬,原是新科宋狀元!」

      寒門狀元,隨便拎個出來,那都是不得了的人物。

      鄭潮再次向對方施禮:「還要多謝宋狀元於京中為鄭某說情之恩。」

      「宋某曾得先生於草堂指點,敬佩先生為人,此乃從心之舉,先生不必言謝。」宋顯看著面前的中年男子,眼神誠摯:「是先生讓宋某知曉,天下士族也並非皆是藐視眾生之輩,觀凡事不該一概而論,管中窺豹。先生今朝在士族之間背負罵名,然此大義之舉,功在千秋。」

      看著眼前胸襟開闊的年輕人,鄭潮謙虛笑道:「求存而已,宋大人謬讚了。」

      又一番交談後,宋顯才問起他之後的打算。

      聽聞鄭潮並無意入京求官,宋顯微怔,只覺惋惜。

      鄭潮並不覺得值得惋惜,在他看來,聖冊帝之所以有此一言,不過是礙於他如今在百姓間有些名聲,出於體面,客套一句罷了。

      若他果真巴巴地去了,之後會落個什麼下場,且說不定呢。

      再者,他再是大義滅親,但若以此入朝求官,多少是沾了些不要臉,若哪日與同僚吵架,對方凡是祭出此事來陰陽怪氣一番,必能將他死死拿捏。

      他才不去自找這憋屈呢。

      他固有想將一身所能獻出之心,但也得先保住小命。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妨先苟一苟,且候來日。

      反正他要活到九十九呢。

      鄭潮含笑道:「鄭某無意朝堂,打算去各處遊歷講學……」

      宋顯雖惋惜,卻也知此等事勸說不得,叮囑一番後,末了再次向鄭潮深深施禮:「願有與先生再見之日。」

      鄭潮:「四海風波涌動,朝堂亦風雨交加,你我各自保重。」

      宋顯應下,目送著那道自在的身影離去。

      鄭潮走了許久,才離開鄭氏屋宅錯落,足足占據了整一條街的長巷。

      鄭潮掏了掏耳朵,耳邊終於清淨,再聽不到那些罵聲了。

      這些時日他也被一同拘禁在鄭家,每日聽著罵聲,耳朵都起繭子了。

      那些罵聲甚是歹毒,且罵他的方式也很講究,一人罵累了,便換另一人來,日夜輪值,不停地在他門外大罵。

      罵他的嘴巴很多,可憐他就這麼一雙耳朵,每日每夜都塞著棉絮,才能勉強支撐到今日。

      鄭潮將耳朵里殘留的細碎棉絮都掏了出來,邊看向前方,在離開滎陽,前去遊歷講學之前,他得先去個地方。

      ……

      「傷勢養得如何了?」

      常歲安此一日跟著常歲寧,前來看望崔璟,卻被崔璟先問了一句。

      「養了大半年,如今全都好了!」常歲安答罷,才又詢問崔璟:「大都督,您身上的傷可要緊?」

      崔璟:「無妨,稍養些時日即可。」

      「那也就是大都督您體魄足夠強健,換作常人,怕是只能躺著!」曹醫士在旁趁機道。

      聽著這見縫插針的奉承,崔璟無言。

      他本要更換醫士,但元祥反覆打聽之後得知這位曹醫士固然嘴碎,但醫術上佳,乃外傷能手,是整座滎陽城裡最好的外傷醫士。

      元祥勸慰自家大都督,治傷要緊,至於曹醫士嘴碎這一條,且忍一忍,就當是診金的一部分了。

      曹醫士的嘴碎不僅在表面,更在內心。

      他承認,他是有趨炎附勢的心機在身上,但他對崔大都督的誇讚,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近來每每幫崔大都督換藥,他都不禁在心中感慨艷羨——倘若崔大都督的這幅身形,這張臉統統長在他身上,他都不敢想像自己會多麼地小人得志。

      前有曹醫士嘴碎,後有常歲安話密。

      常歲安圍著崔璟詢問了許多,又說起自己此一路的見聞,就在崔璟以為他該說累了的時候,卻發現他話題一轉,又精神百倍地說到了妹妹身上,原來方才所言皆是開胃菜,此時才是正席。

      但粗略總結可知,他所想要表達的,不外乎是以下三條——

      所以,寧寧是打仗的奇才。

      所以,寧寧也是祈福的奇才。

      所以,寧寧是奇才中的奇才!

      其實,起初常歲安聽聞汴水一戰時,雖聽說妹妹大勝,卻仍覺心有餘悸,他忍不住給阿爹寫信,問阿爹為何要讓妹妹去設伏打徐正業,而阿爹卻在後頭假模假樣地追擊,不是應當反過來麼?

      妹妹才打了幾場仗,能有多少經驗?

      反倒是阿爹,打了一輩子仗,這回怎反倒躲在妹妹身後?

      他問了一大堆,阿爹很快回信,信紙上攏共寫了四個大字——你懂個屁!

      雖只是信,常歲安卻也還是抹了抹臉,只覺阿爹的唾沫星子都崩臉上了。

      這一路來尋妹妹,路途中聽著那些有關妹妹的「傳說」,他才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慢慢卸下了那份心有餘悸,開始了沉浸式的與有榮焉。

      若說唯一的遺憾,便是午夜夢回間,他總會想到遠在京師的喬玉柏,他不敢細想喬玉柏此刻鳩占鵲巢的得意嘴臉有多麼可惡。

      所以,常歲安如今逮著機會,便要猛夸妹妹,捍衛正牌阿兄的地位。

      偏偏崔璟竟也不嫌他聒噪,二人一個能夸,一個能聽,倒是叫常歲寧自覺多餘。

      最終打破這聒噪局面的,是前來傳話的元祥。

      很快,鄭潮被請了進來。

      常歲寧看過去,只見他身上的衣袍很舊,祈福時額頭上留下的傷痕還未完全消去,但一眼望去,周身的消沉之氣已然一掃而空。

      鄭潮是來看望外甥的,他被鄭氏唾罵,外甥也被崔氏除族,二人慘兮兮,沒人要,剛好湊做一對,倒是誰也不必嫌棄誰。

      但走進此處,一路而來,見得大外甥身邊依舊近隨士兵環繞,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呼風喚雨之氣撲面而來……

      反觀自己一窮二白,鄭潮不禁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悲慘並不是同一回事。

      大外甥看起來,也完全不需要他安慰的樣子。

      但鄭潮還是強行安慰了幾句,向崔璟噓寒問暖,甚是關切。

      另又說明了自己接下來要外出遊歷講學的打算,言辭間透露出恰到好處的不舍。

      崔璟會意,令元祥奉上銀票,以資舅父講學之行。

      看著那厚厚一沓銀票,鄭潮再次在心中感慨,同樣是為家族所不容,外甥卻仍坐擁如此之厚的家底,可見自力更生開展副業的重要性。

      鄭潮赧然欲拒,推說不妥,最終被元祥熱情地強行塞進腰間衣袍內。

      見得腰腹間被銀票撐得鼓囊囊,好似懷胎六月,鄭潮目色擔憂,言辭間表示,自己懷巨財上路,只恐會遭來覬覦。

      崔璟:「……已為舅父備下了隨行護衛,他們會暗中跟隨保護,舅父大可放心。」

      面對外甥如此周全的安排,鄭潮大感安心。

      崔璟留其用午食,鄭潮婉拒了,此刻萬事俱備,即是他展翅遠飛之際,他片刻都不想等了。

      「令安,你好生養傷,前方道阻且長……此去之後,舅父會時常給你來信,與你分享沿途見聞。」

      崔璟也不再多留,他尚且不宜走動,便要元祥相送。

      鄭潮卻笑著看向常歲寧。

      常歲寧會意:「我送一送鄭先生。」

      謝謝大家的月票,打賞,留言,大家晚安,好眠~

      



    上一頁 ←    → 下一頁

    至尊劍皇英雄聯盟之決勝巔峰民國諜影我只想安靜地打游戲家有庶夫套路深
    諸天盡頭天阿降臨皇叔寵妃悠著點至高學院腹黑首領的甜心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