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來,把話說清楚。」
梁芸的語氣軟了下去,她已不是之前那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冥司的話,應該讓她感到了后怕,不然,她不會將他們叫住。
「怎麼,你準備說實話了?」冥司冷言。
她故作鎮定,示意了一下沙發說:「坐下聊。」
四喜隱隱有些激動,她沒想到冥司簡明扼要的幾句話竟然讓梁芸回心轉意了。
自己之前浪費了那麼多唇舌,都沒能撬開梁芸的嘴。
與冥司對視一眼,她率先走到沙發前,一本正經地坐了下去。
梁芸深吸了幾口氣,在她對面坐下,看了眼站在沙發一旁,兩手揣在褲兜里,並沒有打算入坐的冥司,視線很快轉回到她的臉上,喃喃地說:「我不知道你們的身份,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但既然你們想知道真相,我不介意告訴你們。」
「麻煩你了。」
她的態度一軟下去,四喜也自覺跟她客套起來。
「十二年前,我與房依然的確是最好的閨蜜,我們住同一間寢室,從新生報到,到大三,幾乎形影不離,我們好的跟一個人似的,而且我們的喜好很相似,我喜歡看電影,她也喜歡,我喜歡打網球,她也喜歡,我喜歡的男神是房祖名,她也喜歡,就連我的男朋友,她也喜歡……」
說到這裡,梁芸稍稍有些激動,她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說下去,「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她和我的男朋友不止一次私下約會,他們暗渡陳倉,背著我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最後,我的男朋友甩了我,跟她好上了。」
四喜若有所思地點頭,「為了男人?」
「不只是這樣,這只是我們決裂的導火索。」
「你接著說。」
梁芸咬了咬牙,雙手緊攥成拳,似乎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她依舊耿耿於懷。
「我們所學的專業是一樣的,都是服裝設計,大三那年,學校舉辦過一次時裝設計大賽,她剽竊了我的設計,贏得大賽的一等獎,而且,當時出席大賽的評委之中,有兩家公司的設計總監爭搶著想要簽下她。」
「所以,你對她懷恨在心,那起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你故意謀殺了她?」
「不,我沒有殺她,車禍確實是意外。」梁芸冷靜地說。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四喜,那雙黑溜溜的眼睛,隱隱透出微光,她的態度異常肯定,神情凝重,不像是在撒謊。
然而,她是否謀殺了房依然,四喜還不能因為她的隻言片語而下定論。
「車禍發生時,確實是我在開車,當時我接到了於洋的電話,於洋就是拋棄我,然後跟房依然好上的那個渣男。」
「然後?」
「他聽說我要帶房依然到山上去,電話打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劈頭蓋臉就罵了我一頓,他認為我對房依然不安好心,以為我要趁機殺了房依然,我向他解釋,他不信,我們在電話中吵了起來,之後就發生了車禍,車禍發生的太突然,我來不及反應,就與對面駛來的車子撞上了,後面的事情,你們從報紙上都看到了。」
「這就是所有的真相?」
「對。」
「還有沒有隱瞞?」
梁芸搖頭。
「車子落水以後,為何只有你獲救了,房依然呢?」
「這……」梁芸支唔起來,「我其實不知道她不會游泳,當時那種狀況,我拼了命地逃出車子,游上了岸,等回頭的時候,才發現房依然沒跟上。」
「她是溺死的?」
「對。」
「你們相處三年,好的跟一個人似的,你竟不知道她不會游泳?」
「我確實不知道。」
「真的?」四喜表示懷疑。
梁芸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你們讓我說實話,現在我已經把實話全部說了,你們還要我怎樣?」
事故發生后,她沒有一天睡過安穩覺,於洋怪她,房依然的父母恨她,連學校里的同學都用另類的眼光看她。
很長一段時間,輿論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沒了朋友,整日以淚洗面,幾乎只有在喝得伶仃大醉的情況下,她才能夠睡著。
她受的折磨夠多了,有時候她甚至會想,如果在車禍中死去的人是她,而不是房依然,她的日子可能不會過的這麼艱難。
她捱了十二年,如今已經沒有人在她面前提及房依然這個名字,但事實上,她永遠也忘不了房依然,忘不了自己與房依然之間發生的那些事。
那起車禍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以及精神創傷是極大的,她受到的傷害不比房依然小。
畢竟,從一開始就是房依然掠奪了她的一切,她的男朋友,她的設計稿……
「謝謝你的坦然。」四喜不打算再繼續問下去。
她偶然看到了梁芸的左手手腕上有割腕留下的傷痕,而且不止一條。
她想,事故發生后,梁芸一定試圖自殺過。
「你們還有要問的嗎?」
她搖頭。
「那就請你們離開我家,我不想再看見你們。」
「好。」
四喜起身,沖冥司笑了笑,剛要走,猶豫了下,還是從身上找出一張鎮鬼符遞給了梁芸。
「這是送你的……護身符,希望你隨身帶著。」
梁芸狐疑地看看她,又看看她遞上來的符,遲疑幾秒,終是將符接了過去。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她忍不住問。
「再見。」
四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徑直走到冥司跟前,挽住冥司的手臂后,兩人頭也不回地朝玄關走去。
梁芸怔怔地望著他們,本想送他們出門,可看了眼手裡的鎮鬼符,這想法還是作罷了。
她都不認識這吉四喜和冥司,他們忽然找上門來,向她了解了房依然的死,之後塞給她一張畫著怪異符號的黃色符紙,實在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想起四喜之前說過的話,她更迦納悶了。
莫非,房依然真的回來了?
一個死去十二年的人,如何回來?
該不會,房依然變成厲鬼,回來是找她尋仇的吧?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就被她立刻否定。
這個世上是沒有鬼的,如果有,房依然早就來找她索命了,幹嘛等到十二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