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一死，整條走廊的燈頃刻之間亮了起來。

原本冷清的走廊在燈光亮起的一瞬，變得人來人往，病人，護士，醫生……

我愣了愣，剛剛反應過來肩膀上就拍上來一隻手。

我條件反射地一拳揮過去，卻是被冥司一把攔了下來。

他看著我，愣了幾秒，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

「你這是要謀殺親夫？」

我震驚不已。

「你……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看到你，我哪裡都舒服了。」

他抿著嘴，憋住笑，眼中眸光流轉。

我愣愣地看著他，半晌才意識到他口中那句『謀殺親夫』所代表的含義。

他好像記起我了。

我一陣激動，眼前頓時蒙上了一層水霧，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張了張嘴，喉間像是被什麼硬物堵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緊緊抓住他的一隻手，喜極而泣。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眼眶不禁有些發紅，接著，用力將我擁進懷裡緊緊抱住。

他的體溫，他的氣息，都那麼熟悉，但已不再是那個不記得我，只當我是同桌的冥小司了。

他是冥司，我百分之百確定。

我用力環住他的腰，將他緊緊擁住，唯恐再失去他。

等他，等了這麼多年，他終於記起我了。

羈絆契約是真的，至少我們都投胎到這一世，而且冥冥之中見了面，雖然中間有一些小插曲，可最終，他還是回到我身邊了。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但這是開心的眼淚。

不知道與冥司擁在一起多久，來往的人大多朝我們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現在的學生太早戀了。」

「是啊！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也不注意一下形象。」

「看著年齡不大，估計還是高中生。」

……

幾句閑言碎語傳進耳膜，我卻無暇顧及，任由他們說去了。

「告訴我，我死了之後的事情。」

我小聲在他耳邊問。

他輕笑一聲，淡淡地說：「你死了，我也就死了，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心魔？」

「我都死了，他還能活？」

「哈哈哈哈……」

他的話把我逗得大笑起來，心情瞬間大好。

我抬起頭來，一抬眼就看到他如星般的眸，「你身體怎麼樣了？」

「死不了。」

「那我們出院？」

他點了下頭，卻沒有放開我，依舊把我抱得緊緊的。

「我們去辦出院手續。」

「嗯。」

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辦出院手……」

一個『續』字還沒有說出來，他的唇就狠狠地吻了下來。

「嘿嘿嘿！瞧見沒？現在的孩子，公眾場合摟摟抱抱就算了，還親上了。」

「拍照，快拍照。」

「拍照幹什麼？」

「發朋友圈啊！」

「……對噢！」

接著，餘光瞥見冥司輕抬了下手臂，順手打了個響指，就聽『哐當』一聲，好像什麼東西掉在地上了。

「我靠，我的手機摔了。」

「活該！」

「你特么非讓我拍照，我手機都摔了，你賠我。」

「關我屁事，又不是我摔的。」

「我不管，你賠我一個新手機。」

旁人都快要打起來了，我卻無恥地很想笑。

很明顯，剛剛是冥司動了點手腳，那人的手機才掉到地上。

以冥司的性子，他才不允許自己的照片出現在別人的朋友圈裡。

……

出了醫院，冥司伸手攔了輛計程車。

本以為他會直接送我回家，沒想到，他對司機說的地址是溫泉花園。

下了車，他一把摟住我的肩膀，眼底噙著難掩的笑意。

「回家。」

說著，他就摟著我往他家的方向走。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拉住他說：「已經很晚了，我還是回家好了。」

「留下過夜。」

「……」

我幾乎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居然讓我留下過夜？

他現在不是冥小司，他是恢復記憶的冥司，難保他會按捺不住，把我推倒……

「不行不行，我要回家。」

我掙脫他的手，跑到路邊攔車。

他跟過來，直接將我攬進懷裡。

「你怕什麼？莫非我還能吃了你？」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頸窩，氣息溫熱。

「說不定，你會的。」

我乾笑兩聲，見一輛計程車駛了過來，伸手想攔，他卻快速放開我，不由分說將我扛上肩頭，大步走進社區。

我驚慌失措。

「你幹什麼？我說不行，我要回家。」

「不準。」

「放我下來，我要回家……」

「不準。」

「我不要跟你睡。」

「可我要跟你睡。」

「冥司，你王八蛋，放我下來……你不要衝動，我們還年輕……」

前一世的某一幕，我不希望在這一世重演。

我們才十六歲啊！

堅決不行！

唧歪了一路，對他拳打腳踢都沒用，最終，還是被他扛回家，扔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注意到這是他的卧室，我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心臟簡直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我正要爬起來，他欺身而上，將我往懷裡一摟，側身睡在我旁邊，然後，就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了。

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

我很怕他撲過來……

「閉眼。」他呢喃一句，幾乎是貼在我耳邊說的。

我咽了咽嗓子，剛要開口，他又說：「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就這樣睡。」

「就這樣？」

「嗯。」

「沒別的？」

他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睨著我，揶揄道：「怎麼，你還期待別的？」

「不是不是。」

「那就乖乖睡覺。」

說話間，他伸手將毯子扯上來。

「那個，我爸媽還在家等我。」

「讓他們等。」

「我想回家。」

「我想抱著你睡。」

「……」

他一句輕淺的話，說得我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離開這裡。

用了很長時間平復心跳，當我轉頭再看冥司的時候，他好像已經睡著了，薄唇緊緊地抿著，鼻樑高挺，氣息很平順，睡顏都那麼妖孽。

我忍不住偷笑，卻見他忽然抬手打了個響指。

室內的燈『啪』地一聲熄滅。

「想笑就笑，別憋出內傷。」

黑暗中，他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我頓覺臉上一陣熱，用力推了他的肩膀一下，他沉沉一笑，立刻將我摟得緊了些，整個人都恨不得貼到我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