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老師一頓訓不說,還要叫家人。
本以為這樣就算完,沒想到他像個更年期大叔一樣,啰嗦了半天。
他的嘮叨都還沒有結束,上課鈴聲就響了。
我無奈至極。
課間十分鐘都被他給浪費了,我都還沒有進教室,一句話都沒有和冥司說上。
「行了,上課去吧!」語文老師示意了一下後門,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朝著辦公室去了。
教室里已經不再那麼喧鬧,學生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不過,還是有幾個女生不停地回頭,朝冥司所坐的方向望去,有些則在竊竊私語。
冥司坐姿慵懶,書包掛在椅子上,桌面上空空蕩蕩的,還沒有準備出任何書本。
才在他前面坐下,他就拿手指戳了一下我的後背。
我回頭,以為他認出我了,剛要開口,他的聲音就搶在了我的前頭:「我沒有書。」
「……」
「把你的書拿來,一起看。」
「……」
「愣著幹什麼?快點。」
「……」
他的語氣冰冷,透出一絲霸道。
對上他幽黑的眸子,前世的記憶一股腦地在腦海浮現。
喉間不禁一陣哽咽,不等我將情緒平復下來,老師就走了進來。
這節,恰好是班主任的課。
李老師教的是數學,她一走上講台,就先將手上的教科書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犀利的目光在教室掃了一圈,厲聲說:「你們都聾了,沒聽到上課鈴響嗎?」
講台下還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李老師氣炸,用力拍桌:「還不給我安靜點!」
一聲大吼,教室里這才鴉雀無聲。
長達三分多鐘的沉寂之後,李老師開口,語氣要緩和一些,「你看看你們,班上來了個轉學生,瞧把你們一個個激動的?沒見過轉學生啊?」
話音落下,不知誰接了一句:「沒見過這麼帥的。」
是個女生接的茬兒。
聲音很熟悉,好像是於飄飄。
李老師認出了她的聲音,拿起桌上的一截粉筆就朝她扔了過去。
於飄飄腦袋一歪,粉筆從她耳側飛了過去。
她笑笑:「老師,你又沒打中。」
「於飄飄,你給我站後面去。」
教室里一陣鬨笑。
頓時,於飄飄就垂頭喪氣地起了身,慢慢悠悠地走到教室後面罰站去了。
李老師翻開講桌上的教科書,準備上課。
忽然,她停下來,眼神朝我這邊看過來。
起初,我以為她在盯著我看,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她並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身後的冥司。
「冥同學怎麼了?」她詢問一句,忽然一下子變得和顏悅色的。
「沒書。」
「是這樣,你的書明天我再給你,今天負責管理書庫的老師請了病假,我沒鑰匙。」李老師解釋了下,然後指了下我,對冥司說:「跟你前面的吉四喜,你們兩個一起看,先湊合一下。」
老師的話才說完,後背就又被冥司用手指戳了一下。
「吉四喜,你把椅子搬到冥同學旁邊,跟他一起看,同學之間要互相幫助,這種事情不用我提醒,你應該有所覺悟啊。」
「……」
我無言以對,但還是按照李老師所說的,將椅子挪到冥司的課桌旁,與他看同一本書。
這傢伙,不知道是不是來上學的,竟背了個空書包,連筆都沒有一支。
一節課,我是借書借筆借橡皮……
與冥司近距離坐在一起,胳膊時不時地會碰到他,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體溫。
他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身上有股淡淡的青草香氣。
我心花怒放,心跳撲通撲通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拚命地往臉上涌。
不知道怎麼捱到下課的,鈴聲一響,我便收拾起書本,準備把椅子搬回去。
冥司卻是一把將我拽回座位上,狹長的眸子微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一字一句道:「今天,你要一直坐在我旁邊。」
「我知道。」
「那就老實坐著。」
「……」
我把書放下,深吸了幾口氣,伸長胳膊把書包拿過來,掛在身後的椅子上。
將下節課的書準備出來,一抬頭,就見於飄飄笑眯眯地朝我走過來。
「四喜,艷福不淺啊!」在我面前站定,她的胳膊搭到我的肩膀上,挑著眉,一臉怪怪的笑。
邊說,她邊示意了下一旁的冥司,故意壓低聲音說:「你沒有同桌,他也沒有同桌,不如你們坐一桌吧?」
「別鬧!」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我心裡其實巴不得和冥司坐同桌,但是,我是有同桌的,不過我的同桌總是逃課,一周有兩天規規矩矩地坐在座位上睡覺,就相當不易了。
「這主意不錯。」冥司淡道。
說完,他往窗邊的位置靠了靠,伸手直接抓住我坐著的椅子,連我的人帶椅子,沒費多大力氣,就一下子拉到了他的旁邊。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他,沒覺得他有多壯碩,但他的力氣竟不小。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同桌。」
「這個,可能要跟班主任請示一下……」
「怎麼,你不樂意?」冥司眉頭挑了下,神色中現出一絲不悅。
我忙笑笑:「不是不是。」
我怎麼可能不樂意,我巴不得坐在他旁邊,整天就這麼看著他。
於飄飄這時候開始起鬨:「她是不好意思,你看,她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我白了於飄飄一眼。
她是我入學以來,最好的一個朋友,就是說話不過腦,性格大大咧咧的,大多數時候,她就像個神經病一樣,思維異常跳躍。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你看看你,我說句實話,你還不愛聽了,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的臉是不是紅的跟猴屁股一樣。」
她越是這樣說,我越覺得難堪。
不過,冥司應該明白我為什麼這樣。
我已經等了他十六年,終於見到面,我會激動、興奮,實屬正常。
然而,他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拋來一個問題,問得我當場傻了眼。
「你叫吉……吉什麼?」
回過神來,我苦笑了下,「你不要鬧了。」
「鬧?」
他眼眸瞪大一些,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