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榮華渾身燃起了一股黑色的火焰，抓著紅線的那隻手不斷顫抖，紅線隱隱發出淡淡的紅光，幾乎要將榮華的手撕成兩半，可他還是不遺餘力地用力拉扯那根紅線。

這一幕，看得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炸了起來

我甚至差一點要抽回紅線。

妖姬冷眼看著他，厲聲制止：「停下來，不要發瘋了。」

「我一定要殺了他。」

榮華終是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他不可能放過傷害妖姬的人，即便妖姬已經將過去放下，可是他，還沒有放下。

妖姬的話本是好意，想讓他清醒下來，可是，我們都沒料到，她狠絕的話起到了反作用，榮華絕望了，絕望讓他變得歇斯底里不管不顧。

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煞氣越來越重……

他這是，要將自己變得一隻徹頭徹尾的惡鬼么？

我凝著眉，用力拉扯了一下手中的紅線，紅線在他脖頸間纏得更緊了，甚至將他握著紅線的那隻手撕裂開來。

他痛得嘶吼，可是，他還是發了瘋地想要掙脫紅線。

妖姬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商立麒無奈地嘆息一聲，從我手中拿過收鬼布囊，將其打開。

他將囊口對準榮華，正要開口喊出那個『收』字。

會議室的地面忽然升騰起了一股白色的煙氣。

這場面異常熟悉，似乎是黑白無常大駕光臨。

煙氣的乍現，將我和商立麒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待煙氣消散了些，兩個高大的身影現了身。

果然是他們。

黑白無常神色凝重，他們手中拖著沉重的大鐵鏈，黑無常率先上前，一把甩出手中的大鐵鏈子，鐵鏈不偏不倚地將榮華周身捆綁。

我趁機將紅線抽回。

被束縛住的榮華，發瘋地沖著黑無常一陣嘶吼。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對我。」

「孽障！」

黑無常冷著臉，用力拽了一下手中的鐵鏈，憤怒暴走的榮華卻是被輕而易舉拽倒在地。

榮華悶哼一聲，奮力想要爬起。

白無常這時走上前，甩動手裡的鐵鏈，不由分說狠狠地抽打在榮華的身上。

聞聽『啪』地一聲，榮華痛得倒抽一口氣，身上被鐵鏈抽打的部位，現出一道血紅的印子。

我的心狠狠地揪成一疙瘩，剛要制止，妖姬已經衝上前，對黑白無常墾求起來，「兩位無常大哥，求求你們手下留情，不要傷害他。」

「他戾氣太重。」

「求求你們了……」

妖姬失聲痛哭，幾乎泣不成聲。

商立麒看著她，滿眼心疼。

他大步走到黑白無常面前，睨了眼蜷縮在地的榮華，好聲好氣道：「差不多得了，都是自己人，別下這麼黑的手。」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有些遲疑，可最終還是給了商立麒這個面子，沒再對榮華動手。

見他們收了手，妖姬對他們千恩萬謝，連忙將地上的榮華扶了起來。

榮華眸中帶淚，牙關緊咬。

他瞪著商立麒，憤懣道：「不要以為你替我求情，我就會感謝你。」

商立麒眉頭皺了下，一本正經道：「我並沒有要你感謝我。」

「少給我來這套。」

「……」

面對榮華惡劣的態度，他無話可說。

「商帥，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們就帶他走了。」黑無常邊說，邊朝妖姬看了眼。

商立麒忙說：「還有她。」

「一起帶走？」

「對，送他們去投胎轉世。」

「妖姬可以直接送走，但這小子不行，他有罪在身，還需接受刑罰。」

「那是你們的制度，你們的事，反正最後都把他們送走就行了。」商立麒有點不耐煩了。

他轉過臉去，不看妖姬，也不看榮華。

我想，他是不擅長離別的。

妖姬陪著他度過了十幾個年頭，可以算得上是他的親人，要他就這樣將妖姬送走，他心裡一定很不是滋味。

「那好，他們兩個，我們就帶走了。」黑無常說著，用力拉扯了一下手中的鐵鏈。

榮華被鐵鏈子一扯，猛地往前撲了幾步，險些栽個跟頭。

「客氣點。」商立麒凝著眉，叮囑一聲。

黑無常苦笑：「好好好，我一定會客客氣氣地帶他們回去。」

白無常也附和著笑了笑。

妖姬抹了把眼淚，神情憂傷地看向商立麒，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商立麒留給她的始終是背影。

或許她像商立麒一樣，不擅長離別，在盯著商立麒看了好一會兒后，她什麼都沒說，就這樣跟著黑白無常走了。

離開的時候，她一步三回頭，可最後一次回頭，商立麒仍舊背對著她。

她的嘴角扯出一絲苦笑，身影隨著地面上升騰而起的白色煙氣慢慢消散。

煙氣散盡，她、以及榮華，還有黑白無常全都不見了蹤影。

商立麒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扶著額，頭埋得很低很低。

榮華一離開，冥王集團的供電系統就恢復了正常。

會議室的燈突然亮起，熾白的燈光灼得眼睛生疼。

我微微眯起眼睛，待眼睛適應了這樣的強光，才緩緩睜開。

再看商立麒，竟看到了他眼角劃下的淚。

心隱隱抽痛了下。

我忍不住走上前，輕輕拍了下他的肩，想安慰幾句，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沒事，我好得很。」

商立麒突然抬起頭，大咧咧地沖我笑了起來。

儘管他笑得燦爛，可他的臉頰分明還殘留著淚痕。

「他們會好好的。」

「我知道，所以我是替他們高興的。」

他站起來，手臂往我肩膀上重重一搭，一臉沒事人似的，喃喃地說：「本帥餓了，陪我去吃點東西。」

「你想吃什麼？」

我一邊回應，一邊將他搭在我肩上的胳膊推下去。

他撇著嘴，厚著臉皮又將胳膊搭上來，說：「在本帥這麼脆弱的時候，借你個肩膀靠靠，是你的光榮，你能不能不這麼小氣？」

「……」

我說不出話來。

他笑笑：「你想吃什麼？」

「隨便。」

他很認真地想了想，「那就炸醬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