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簡直……」他咬著牙，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苗苗的情緒也瞬間失控，掩面痛哭起來。

我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感覺胸口特別堵，堵得難以呼吸，甚至快要窒息。

冥司是我們之中最冷靜的一個。

他看著田楓，低聲安撫道：「王博已經被警方帶走，相信很快，唐糖也會被警方拘留，並配合接下來的調查，你放心，苗苗的死會有一個公正的判決。」

「判決又有什麼用，她已經不在了。」田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拳頭一下一下捶著自己的胸口。

他表情異常痛苦，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從來不曾見過一個男人哭得這麼撕心裂肺，對他來說，失去苗苗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真相更加讓人肝腸寸斷。

如果醜惡的這一切沒有揭露，苗苗在幾天之後就會變身厲鬼，她一定會用她的方式報復唐糖，而田楓，無疑是抗拒不了父母的命令，與唐糖步入婚姻的殿堂。

那才是真正的悲劇……

看著田楓哭得那麼歇斯底里，苗苗何嘗不難受。

她幾乎是用墾求的態度對冥司說：「讓我跟他說說話，可以嗎？」

冥司點頭。

儘管他現在的能力不比從前，可是讓苗苗在田楓面前現個身還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時間有限。

他走到田楓一旁，苗苗很自覺地跟著他，站到了田楓的面前。

田楓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望著冥司。

只見冥司抬手打了個響指，苗苗的周身就閃現一團團白色的煙霧。

待煙霧慢慢消散，苗苗便在田楓眼前現了身。

田楓的哭聲瞬間止了，他注視著苗苗，慢慢地站起身來。

看得出來，田楓是那麼迫切地想要把苗苗擁進懷中，可是他觸及不到苗苗的身體，苗苗也觸及不到他。

兩人就這樣深情地對望著，任由淚水無聲流下。

這一幕看得我不由紅了眼眶，不由自主地走到冥司身旁，把臉整個埋進他胸膛。

他下意識地攬住我的肩，大手輕柔地摸摸我的頭，喃喃地說：「一切都結束了。」

我感到喉間一陣哽咽，根本說不出話來。

「苗苗，對不起，是我的錯。」田楓無比艱澀地開口，聲音抖得幾乎不成音。

苗苗笑中帶淚，用力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

「對不起，我到底該怎麼做……」

田楓手足無措，雙手伸到苗苗的臉頰兩側，想要撫摸，可他知道自己的手會從苗苗的身體中穿過去。

還有什麼，是比愛人就在眼前，卻無法觸及更令他心酸的？

「下輩子，希望我還能遇見你，這一世未盡的緣份，我們下一世再續。」苗苗忍住哭聲，一字一句，說得異常真誠。

她是那麼希望和田楓在一起，可是這一世的他們有緣無份。

「你們的緣份未盡，如果你們真愛彼此，十八年後會再相見。」冥司這時淡淡地開了口。

田楓和苗苗幾乎是同時轉頭看向他。

他溫溫一笑，繼續說下去：「我的意思是，你們還會再見，但要等上十八年，苗苗要投胎轉世。」

「十八年？」田楓詫異。

冥司點頭：「如果你願意等的話……」

他的話還沒說完，田楓就篤定道：「我願意等，我一定會等她。」

聽到田楓急切的回應，真的很愛你……」

「我一定會等你的，苗苗，我一定等你。」

兩人深情相望，臉頰上落下的淚忽然間閃爍起了灼目的光，那兩滴淚光順著彼此的臉頰滑下，在即將滴落的那一瞬，猛地飄浮而起，兩滴眼淚在他們身前彙集成一滴眼淚，幻化作一道光點，落在了田楓的胸口位置。

田楓痛呼一聲，捂住胸口用力喘息起來。

苗苗瞪大眼睛，她不明白田楓為什麼忽然這樣，她轉頭看向我和冥司，似乎在尋求答案。

只見田楓一把將領口扯開，在他的胸口位置，紅紅的一片，在那片紅暈之中，有一顆如同鮮血一般的痣。

「這是什麼？」他震驚。

聽他話中的意思，他的胸口上之前是沒有痣的。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何，但我知道，這一定和剛剛那道光點有關，那是苗苗和田楓兩人的淚彙集而成的，說不定有什麼象徵性的意義。

我忍不住問冥司：「你知道那顆痣代表什麼嗎？」

他沉默幾秒，喃喃地說：「聽說愛人的眼淚會在胸前留下一顆苦情痣，我一直以為這是傳聞，沒想到是真的。」

他的語氣並不是非常肯定。

「苦情痣？」

「沒錯，這或許代表，她們之間是真愛，十八年後的約定有效，那顆苦情痣恰恰是他們愛情的證明。」

「是這樣嗎？」我暗自激動，不禁替田楓和苗苗感到高興。

兩人聽了冥司的解釋，臉上都漾起了激動的笑。

或許他們之間還有千言萬語要對對方訴說，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

苗苗的身後已經現出一道神聖的光……

她是時候該離開了。

回頭望了眼身後的光，苗苗止了淚，她微笑看著田楓，那個樣子真的很美。

「我好像該走了。」

「苗苗，我一定等你，我會等你的……」田楓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他是那麼迫切地想要握住苗苗的手。

「我們會再見的，一定。」苗苗笑得很好看。

離開前，她是釋然的。

就好像了卻了心愿，可是未來還有期待一樣，她很開心，同時又是那麼不舍，不舍到她是一步一步後退著，慢慢退到那團光之中。

她的視線不忍從田楓的臉上移開一分一秒，直到，她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徹底消失在那團聖潔的光團之中。

光很快就消失了。

只頃刻間，一切歸於平靜。

田楓還望著苗苗消失的地方，目光不願離去。

半晌，他緩緩回神，對我和冥司報予一笑。

「謝謝你們為我和苗苗做的一切。」

「你客氣了。」

「你們是好人，相信一定會有好報。」

「借你吉言。」

……

翌日一早，我收到了春曉發來的簡訊，她邀請我參加陳雪的葬禮，還將具體的地址一併發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