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陰得很沉，空氣濕冷濕冷的。

全天沒課，目送冥司駕車駛離，剛回到室內，商立麒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抬頭望了眼牆上的掛鐘，才八點三十五分。

他居然又醒得這麼早。

接了電話，他說：「昨天是我太衝動了，我向你道歉。」

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聽得我不由愣住。緩了幾秒，我才意識到他道歉，是因為昨天晚上他說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其實，我壓根沒往心裡去。

「沒關係。」

「你不生氣了？」他試探性地問。

「沒生氣。」

「那就好，那個，我現在在盛輝高中校門口，還沒見劉詩音和鹿文靜現身。」

「她們沒住校啊？」

「我查過，她們兩個，包括米雪在內，三個人都不住校，每天她們上學放學，都有專車接送，而且你覺得她們是會住校的那種學生么？她們的心思根本就沒放在學習上。」

「我建議你去教室看看。」

「去過，聽說她們兩個今天都沒來上課，我估摸著米雪的死嚇到她們了，我再等一會兒，如果她們還是不來，我就去接你，咱們先去劉詩音家看看。」

我想了想，今天恰好沒什麼事，索性應了下來。

「行。」

掛了電話，我直奔餐廳，將沒有喝完的半杯牛奶端起來，一口氣喝掉。

把杯子拿進廚房洗凈，一轉身，就看到唐古染站在我身後沖我嘻皮笑臉的。

不知她何時來的。

「姐姐，你家裡有點奇怪，昨天晚上我想跟你進來，可是我不敢。」她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不敢進來很正常。」我聳了聳肩，大步走出廚房。

她跟出來，好奇地問：「姐姐，你是不是在養鬼啊？還是那種很兇很厲害的惡鬼，因為昨天晚上，我感覺到這幢房子有股可怕的煞氣。」

「養鬼？呃……差不多吧！」

冥司現在雖然不再是冥王，可他的能力以及身上的煞氣還如以前一樣，儘管他平時都將煞氣隱藏起來，可依舊沒有任何鬼魅可以隨意靠近。

「你還真的在養鬼啊？」唐古染幾乎驚掉了下巴，她張著大嘴，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笑笑，沒詳細解釋。

在沙發上坐下，我打開電視機，把所有頻道調了個遍，大部分電視台都在播報早間新聞。

將搖控器放下，我忽然記起冥司昨夜說的話。

他告訴我，韓美智身上留有決定性的證據，襯衣的紐扣和手錶，而那證據可以治黎發先的罪。

然而，韓美智遇害是一個月前，屍體已經火化，她的私人物品不曉得還在不在……

「姐姐，你在想什麼？」唐古染湊過來，她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打亂。

我搖了搖頭。

她在我身旁坐下，視線盯著電視屏幕幽幽地說：「我哥這個周末過生日。」

我轉臉看向她，她嘟了嘟嘴，一臉無奈道：「我答應過要陪他過這個生日，可是我沒能堅持住。」

她的眼底閃過一抹落寞，我想這有可能就是她未完成的心愿吧！

「如果你想，我的身體可以借給你用。」

我開了口。

她詫異地瞪大眼睛，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問：「你的意思是，你允許我附你的身？」

「如果這是你想要完成的心愿，我當然允許。」

「真的？」她眼睛一亮，激動地想要抓住我的手，可她的手伸過來，卻從我的手上穿了過去。

至今，她還是不能抓住任何實物，就像她說的，她連一張薄薄的紙都抓不起來，更何況是別的東西。

我笑著點頭。

她興奮地跳起來，高興地在屋子裡飄來飄去。

……

臨近十點的時候，商立麒趕了來。

進門，他就瑟縮了一下脖子，嘀咕道：「今天可真冷。」

「等到劉詩音和鹿文靜了？」

他搖頭。

我猜到結果會是這樣，米雪離校那麼長時間，返校第一天就這麼詭異的慘死，劉詩音和鹿文靜肯定不敢回學校上課。

「我們能不能先去韓美智家裡一趟？」我問商立麒。

他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反問：「去她家幹什麼？」

「想找點東西。」

「什麼東西？」

「證據！」

將冥司昨夜給的兩點提示說了出來，商立麒聽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然他說有決定性的證據，那我們就去找找。」

打定主意，我們即刻出發。

韓美智生在一般小康家庭，經濟狀況還算不錯，父母都有穩定的工作，住處亦是環境不錯的小區。

到了她家門前，商立麒按響門鈴。

不多時，一個女人就來開了門。

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個子很高，身材清瘦，因此顯得個頭更高了。

視線在我和商立麒臉上看了看，女人詫異：「你們找誰？」

她的語氣很溫和，說起話來和韓美智一樣，慢條斯理，不慌不忙。

「這是韓美智的家嗎？」商立麒問。

「是。」

商立麒摸了張名片遞上去，「你應該是韓美智的媽媽吧？」

女人接過名片看了眼，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正在調查韓美智的真正死因。」商立麒道明來意。

女人眼睛瞪大，嘴唇微微哆嗦，她的眼裡很快凝起一汪晶瑩，隨即她轉過臉去，將眼角流出的淚試掉，問商立麒：「你們是警察嗎？」

「不是。」

「那……」

「我們不是警察，但我們目前正在調查盛輝高中發生的靈異事件，事件與韓美智有關，而且，我們懷疑韓美智不是自殺。」

聽到這裡，女人低頭將手中的名片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猶豫片刻，才將我們讓進屋。

室內挺大的，但是很凌亂，像是許久沒有打理過，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

女人走在前面，她將沙發上的臟衣服隨手一斂，說道：「你們隨便坐。」

「謝謝。」

坐定后，女人進廚房拿了兩瓶礦泉水過來。

「不好意思，家裡沒燒水，也沒茶葉了，只有這個，你們將就喝。」女人面露疲憊之色。

商立麒溫溫一笑：「阿姨，你別忙了，坐吧！咱們直接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