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吃得津津有味,弄得衣襟上到處都是米粒,冥司一邊喂她,還要一邊幫她擦著嘴角和下巴,忙得不亦樂乎。
起初這些事情都是我和姑姑輪流來做的,現在姑姑不在了,成了我和冥司的任務。
勉強吃了幾口,商易提議要為姑姑張羅葬禮了。
按照村子里的習俗,姑姑應該土葬,葬在吉家的墳地里。
當天,我們就載著姑姑的屍體決定回村子里,商立麒和蒙甜未與我們同行,兩人去準備姑姑的遺像了。
隔壁村有一家專門訂製棺木的店,附近幾個村子里若是誰有需要,都是從那家店裡訂製棺木。
我們先去了鄰村的棺木店,現買了一口棺材,又在壽衣店裡買了壽衣、花圈、白燈籠、香等等,然後直奔村子里的靈堂。
一路上,由商易開車,我和冥司坐在後座,因為沒有人照顧沁雪,索性我們將她也帶上了。
可愛的小傢伙一直在把玩手裡的娃娃,時不時地往窗外看一眼,忽閃著大眼,別提多可愛了。
村子里的靈堂目前空置著,暫未辦任何喪事。
佔用靈堂需要告知村長,冥司與商易留下先安置棺材,我則抱著沁雪去往了村長家。
慶幸的是村長剛巧在家,我若晚到一步,他就出門辦事去了。
見到我,村長吃驚不小,尤其是看到我懷裡抱著的沁雪,一雙眼睛瞪得又圓又鼓。
「這是……」
「我女兒,沁雪,冥沁雪。」
比起村子里那些愛說三道四的人,村長的為人算得上非常不錯了,至少他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過我。
他笑了,「都已經是孩子媽了啊!」
「是啊!」
「快坐,我去給你泡茶。」村長很客氣。
見他轉身要往廚房方向走,我忙叫住他說:「村長,我姑姑去世了,按照習俗,葬禮要回來辦,所以想用一下靈堂。」
他腳步頓住,回頭看著我,異常震驚:「你說吉利去世了?」
「是。」
「她人不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姑姑的死太不尋常了,我總不能告訴村長姑姑是被惡魔害死的,猶豫再三,我只能扯個謊:「她身體不太好。」
「不可能啊,我記得她身體很好的。」
「近兩年,她心臟不太好。」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再追問,非常痛快地說:「既然如此,那麼喪事是該回來辦的,這事,你爸知道了嗎?」
「還沒告訴他。」
「這麼大的事,你可一定得告訴他,畢竟他是你親爸。」
「我知道。」
其實就算村長不提醒,我亦打算將這事告訴吉文泰的,只不過,又要免不了遭受一番冷潮熱諷了。
五福剛離世不久,姑姑緊接著就離開了,以吉文泰的一慣思想,他一定會把姑姑的死也賴到我頭上。
在他眼裡,像我這等不詳的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然而,我有心理準備,知道他不會給我一句好話,但姑姑的喪禮,他有義務來參加。
出了村長家,我猶豫著是親自去見吉文泰,還是直接電話通知,我想他應該不太想見到我,思慎再三,我還是選擇了用打電話的方式通知他。
拔出他的號碼,許久他才接聽了。
他的聲音很冷漠,「有事嗎?」
「姑姑去世了。」
「什麼?你說吉利也……」
「喪事會在村裡的靈堂辦,如果方便,你和胖嬸能來嗎?」我沒有拐彎抹角。
然而,他卻半天沒有回答,又過了一會兒,電話直接斷了。
他掛了我的電話!
來或不來,他連句痛快話都沒有給我,心情頓時跌落谷底。
沁雪的小手往我臉上摸過來,小胳膊還摟住我的脖子給了我一個抱抱,好像在安慰我似的,讓我忍不住心裡一陣暖。
沁雪的確比正常小孩的成長速度要快,同時,儘管她還不能說話,但她的很多行為讓人覺得她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尤其她那雙眼睛又黑又亮,很澄澈,彷彿可以看穿人的心一樣。
趕回靈堂,一切都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
姑姑的屍體已經妥善安放在棺材里,燈籠、花圈也都妥善置好,只差遺像了。
我們在靈堂里耐心等候,除了我們,村子里沒有其他人來訪上香。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商立麒和蒙甜趕了來,兩人把遺像帶來了。
將遺像掛好,蒙甜摸著肚子說:「能不能先吃點東西,我好餓啊!」
商立麒抬腕看了眼手錶,說道:「的確該吃飯了,這都兩點多了。」
「那我們直接去飯館好了。」我提議。
早上大家都沒怎麼吃,已經是下午時分,恐怕都已飢腸轆轆。
「你們去,我留在這兒。」冥司說。
商易點頭「「這裡的確應該留個人。」
「我們很快回來。」
冥司點頭,「去吧!」
……
飯館就在村子的東頭,距離靈堂這裡不太遠,步行用不了十分鐘。
已經過了飯點,飯館里十分冷清,店老闆正在看電視,見我們進去連忙起身招呼。
「你們幾位?」
「就我們這幾個。」商立麒答,率先走到一張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那是一張圓桌,我們紛紛入了座,老闆將菜單遞上來。
老闆興許是認識我,一直拿眼睛偷偷地瞄我。
商立麒將菜單先遞給我和蒙甜,「女士優先。」
蒙甜一點不客氣,將菜單接過翻看起來。
「有什麼軟食?像粥一類的。」我問老闆。
他這才敢正視我,略顯緊張道:「有粥,蝦仁粥、玉米粥、南瓜粥都有。」
「南瓜粥。」
「好,還需要其他的嗎?」
「等他們先點。」
「行。」
他在點菜單上刷刷寫了幾個字,客客氣氣地問我:「你是不是吉家那個四喜?」
「我是。」
「我看著就像你。」他尷尬一笑,下意識地往旁邊移了移,似乎是想離我遠一點。
我沒說話,他也不再說什麼了。
把菜點好,他把菜單遞到廚房,給我們上了一壺熱茶。
等待菜上桌的時間裡,沁雪有點不安份了,兩隻小手一直又抓又撓的,還總是揪我的頭髮。
我以為她餓了,耐心地說:「沁雪乖,南瓜粥馬上就來了。」
她『哇』地一下哭起來,一會兒喊著爸爸,一會又喊著媽媽,不知道她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