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襲來，季安雅反射性地就想反抗。

  她的指尖微動，目光也即將移向攻擊襲來的方向。

  「不對，你要看著我的眼睛。」

  高等蟲族的聲音如夢似幻。

  季安雅回神，強行忍住自己反擊的衝動。

  那些攻擊呼嘯而來。

  速度快得連殘影都沒有留下。

  下一秒，季安雅就體驗到了字面意義上的萬箭穿心。

  她感到自己幾乎是在瞬間，就被紮成了一個刺蝟。

  「唔。」

  難以想像的疼痛，伴隨著灼燒的炙熱感，在她的四肢百骸間蔓延。

  她原本因為「暴雪石」的能量衝擊而破破爛爛的經脈，在這一刻又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

  痛意排山倒海。

  季安雅自始至終記著，要盯著高等蟲族的眼睛。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高等蟲族的瞳孔周邊，居然顯出了渦旋形的紋路，它們規律地排列著，安靜地將季安雅扯入無盡的幻象。

  季安雅的手指難受地蜷縮起來，一下子被迫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她的腦子差點兒爆炸。

  「注意篩選。」

  高等蟲族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始終在適當的時機，給予季安雅精準的提示。

  「篩選，篩選。」

  在幻境之中，篩選出最重要的信息。

  季安雅強行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周邊的謾罵聲中抽出，她忍著疼痛，仔細搜索著攻擊者的蛛絲馬跡。

  整個世界仿佛被灰色覆蓋。

  季安雅甚至能看到謾罵者的身影。

  「不對，他們不是重點。」

  季安雅告誡自己。

  她將自己的感知編織成網，迅速撒向霧氣的深處。

  「噗嗤。」

  感知分裂成枝，季安雅生疏地應用著，自己在剛剛結束的小破站比試中，摸索出的攻擊方式，地毯式的搜索可疑的每一處地方。

  摒棄了不重要的信息之後，季安雅的速度越來越快，操縱也越來越流暢。

  終於，在她的感知即將告罄的前一刻，她摸到了攻擊者所在的位置。

  「收！」

  命中目標，幻象猶如潮水般退散。

  高等蟲族的神情，明顯有些意外。

  「你已經學會感知外放了？」

  很少有人類能做到這一點。

  季安雅脫力地趴在桌子上，「嗯？你是指將感知實質化嗎？」

  她沒什麼精神地點點頭，「不過，持續的時間並不能很長。」

  就她這個等級，能做到感知外放已經很了不起了！

  高等蟲族在這一刻，突然就理解了自家老大，對眼前這個人類的興趣——

  明明是極為弱小的種族，卻能完成看似不可能的奇蹟。

  「慢慢來。」

  他真心實意的口吻溫和起來。

  然後，他又指出了季安雅需要注意的幾個點。

  「篩選信息的速度還不夠快。這要是實戰，你早就死了八百回。」

  季安雅默默地點頭。

  「還有不夠果斷。」

  高等蟲族的神情十分認真，「既然已經判定為對手，你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殺了它們？」

  他是指，季安雅最後只用感知將敵人綁住的行為。

  「你不會覺得自己要是動了手，就算是在濫殺無辜了吧？」

  「不，」季安雅支起腦袋，她神情嚴肅地回道，「我只是在那一刻，感知恰好用盡了。」

  高等蟲族：「……」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理由。

  他輕咳一聲，做出最後總結：「……總之，你之後可以回想一下，找到目標那瞬間你的感覺。」

  「如果你能把那個狀態，變成一個隨時能激發的模式，再處於實戰中時，你的作戰能力將會大大得到提升。」

  季安雅有些似懂非懂。

  高等蟲族卻沒有再說更多。

  他衝著季安雅再次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角落裡再次只剩下季安雅一個人。

  她趴在桌子上，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痛越來越明顯，這下無論季安雅怎麼壓制，都無法不哀嚎出聲了。

  「啊。」

  她甚至痛到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小東西能通過契約感知季安雅的感受，這個時候便也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它強撐著精神，將「暴雪石」叼到季安雅的身邊，並努力將「暴雪石」推到季安雅的太陽穴附近。

  冰涼感縈繞，季安雅的頭痛稍微緩解了一些。

  更加刺骨的冰涼襲來，季安雅掀起眼皮，卻發現是大佬帶著「隆冬風暴」走了過來。

  「學長。」

  季安雅有氣無力地和他招呼一聲。

  亞卡將「隆冬風暴」輕輕放在季安雅的手邊，緊貼著她的臉頰。

  「嗯。」

  寒意刺激大腦，伴隨著覺醒者出眾的自愈能力，片刻之後，季安雅終於能夠坐直了。

  恢復力氣的第一時間，她就端起「隆冬風暴」，狠狠灌了一大口。

  「感覺怎麼樣？」

  亞卡這才開口詢問。

  「有些明白，但又好像不太明白。」

  季安雅抓抓臉頰，「我知道要直奔主題，但一旦我這麼想，腦子裡的想法就格外紛雜。」

  越想專注，越是專注不了。

  她嘆了一口氣，「而且，我好像沒法十分平衡地分配，感知的強度與維持的時長。」

  季安雅發現了，如果她的目標明確，那麼她能使用感知當攻擊手段的效果，就能達到她目前能力的最大。

  但如果她在攻擊之前，還要使用感知進行搜索，那麼，能否使用感知當做攻擊手段，就要取決於她之前搜索的時長了。時間太長的話，肯定沒辦法再將感知，當做攻擊手段了。

  亞卡安安靜靜地聽完整個過程。

  等季安雅徹底停下，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你不用想太多。」

  「等你形成肌肉記憶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苦惱了。」

  理解了大佬意思的季安雅，幾乎當場愣在原地。

  她結結巴巴地端著「隆冬風暴」，眼含熱淚道，「學長，我剛剛才不小心，吸收了最新找到的『誘因』。」

  她的身體還在重塑中呢。

  「嗯？」

  亞卡耐心地看著她。

  他果綠色的眸子裡，笑意一閃而逝。

  季安雅並沒有發現那絲笑意，她很快就在和大佬的對視中敗下陣來，「沒事。」

  不就是多練習嗎？

  方法她已經知道了，只要練不死，就往死里練。

  她可以的！

  季安雅仰頭，一口氣幹掉了剩下的「隆冬風暴」。

  冰涼感上頭，然而這種刺骨的寒意，卻連季安雅心中的涼意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來吧。」

  「我準備好了。」

  她的臉上，神情格外悲壯。

  亞卡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不著急。」

  他拉住起身就要做練習準備的季安雅，「等我們先回首都星。」

  「嘎？」

  季安雅愣住了，「不是現在就要練習嗎？」

  亞卡搖搖頭。

  「你先休息一下。」

  這樣說著，他冰涼的指尖，輕輕掃過季安雅的手心。

  「這次的訓練地點，我們會定在，能找到可以激發你異能的，最後一個『誘因』的地方。」

  「再堅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