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簡訊，讓顧懷風必須要深呼吸幾次冷靜，才搜了所謂的徐楓成名曲，戴上耳機聽。

像，真的像。

連他這種純外行都能聽出，兩支曲子簡直是百分之九十八的相似，只有一隻手數得過來的幾個小節，曲調有一點很細微的不同。

顧懷風向來溫和溫暖的眼底，罕見地泛起寒霜。

果然……

哪裡是什麼有人抄襲徐楓，徐楓才是抄襲的那個，他把關馨寫的曲子拿過去，改了點無關緊要的地方，發表出去，就說那是自己的創作。

什麼處_女作就被印進教材，什麼鋼琴神童，那都是關馨該得的榮譽，跟徐楓一點關係都沒有。

顧懷風閉了閉眼，緩和情緒，才問關馨，「剛才徐曼曼說，你小的時候被狗追，結果即興創作了一首催眠曲，把狗哄睡著了，這是你七歲時的事嗎？」

關馨很驚訝，「你怎麼知道？」

「……」他當然知道，因為恐怕就是在這次事件之後，徐楓見識到了關馨的作曲才能，才「認」了這個小師妹。

其實徐楓從最一開始，就是帶著目的接近關馨的，他從來沒真正認過關馨，只是想利用她，想剽竊她的創作吧！

顧懷風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指著那隻水晶蘋果問關馨，「我可以看看它嗎？」

「嗯。」關馨當然答應，不過一邊說，一邊從包里拿出一副裝在袋子里的黑色薄手套來，就是珠寶櫃檯的櫃員，拿貴重珠寶的時候會戴的那種，遞給顧懷風，「我只有這一副手套，你戴應該會小。」

「……你每次拿起這個水晶蘋果，還要戴手套？」

「是啊，我怕弄髒它。」關馨完全是理所當然的態度。

顧懷風知道關馨一定很珍惜這隻小蘋果，所以才特地先問了她一句，只是也沒想到，她珍惜到了這種地步。

心中火氣更盛，顧懷風略微呼了一口氣，才勉強戴上手套，拿起那顆小蘋果。

假的。

他不會分辨水晶，不過這種輕飄飄的分量，一拿到手裡就知道，肯定不是真水晶，甚至不能說是工藝很好的仿水晶，只能歸類到塑膠製品範疇。

「沒聽你提過這件事……他這麼大的時候，送給別人的都是什麼禮物？」顧懷風裝做不經意地問。

「別人我不知道，不過徐楓九歲時送給姚阿姨的生日禮物，是條鑽石項鏈！他用自己的零花錢給阿姨買的！」

關馨罕見地用了驕傲語氣，眼睛都比平時亮了幾分，滿滿的都是覺得徐楓很孝順，覺得自己喜歡的人很好很厲害，為他感到自豪的那種讚賞。

顧懷風幾乎要氣炸了肺。

真好，鑽石項鏈。

果然不是他想多了，徐楓這樣含_著鑽石湯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小時候就已經分得清貴重物品，而且出手闊綽買得起了。

禮物的價值，確實不能只用錢來衡量，可是同樣的人、在同樣的年紀里，送給別人的禮物價值，多少也能看出對方在那人心中的地位。

他甚至懷疑，以徐楓生長的環境，他常去的地方，是不是根本買不到這種廉價的小擺設，他特地去給關馨買了這樣「禮物」，絕不是安了什麼好心。

顧懷風希望是自己火氣太大，想得偏激了。

他問關馨，「徐楓說過嗎，他為什麼送你這個？」

「他說因為覺得它跟我很配。」關馨柔和的聲音，帶著點疑惑，「曼曼說，徐楓是在誇我跟這隻小蘋果一樣可愛，可我小時候一點都不可愛。」

顧懷風氣得說不出話來。

對，關馨小時候不能算是傳統意義上的可愛，他看過照片了，她小時候是瓜子臉，優雅氣質小淑女的模樣，看著恬靜乖巧，而像小蘋果的小女孩，應該是那種小_臉粉撲撲的帶著點嬰兒肥，很活潑很愛笑的類型。

徐楓的意思，絕不是誇關馨可愛，恐怕他沒想多，徐楓真的就是特地去買了這個廉價的「禮物」，他所說的「配」，根本就是在說便宜、不值錢、檔次低的意思。

這個所謂的「禮物」充滿了惡意，根本就是在羞辱關馨，可是關馨卻在拿這個東西當寶貝，拿送這東西的人當寶貝。

她回贈徐楓的禮物，還是她自己寫的曲子，而徐楓利用這支曲子，贏來了人生第一個重要榮譽，直到他成年之後，這份榮譽還是他履歷里無比重要的一筆，還是他吹噓的資本……

他真想知道，在徐楓心裡，到底對關馨有沒有過一星半點的愧疚，他到底有沒有一時半刻意識到，他的所作所為，根本就不能算個人！

顧懷風突然無比希望，徐楓真的沒死，讓他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他了，他真希望徐楓還活著。

顧懷風用力握著拳頭，剋制著把手中的小蘋果當場砸了的衝動，猛地站起身，拽住關馨的手腕就向外走，「跟我走！」

關馨被他拽得一踉蹌，「去哪兒？」

「去給你買鑽石！」

關馨完全茫然，「為什麼？我不戴首飾啊。」

「不戴就留著照明玩！」

關馨：「……」

顧懷風罕見地發飆，力氣大得嚇人，關馨只能被他拖著向外走，遲疑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關馨努力加快腳步，勉強追上他，「你……今天戴隱形眼鏡了嗎？」

這突然蹦出來的問題，讓顧懷風總算從火氣衝天的狀態中抽離了。

不過關馨為什麼會這麼問？

他停下腳步，順著呆萌的思路猜測，「我今天眼睛很亮？」

難道關馨是看出他生氣，準備誇他今天很帥來安慰他嗎？

「沒戴嗎？」關馨好像有點吃驚，但聲音還是很柔和沉靜地說，「因為你今天好像顧二少啊……脾氣火爆、吵架的時候，偶爾會蹦出一句話傻傻的，我還以為是你弟弟又戴了隱形眼鏡，假裝是你。」

想太多的顧懷風：「……」

他覺得，他應該吐血的，可是他竟然被這句話給治癒了，心裡又好氣又好笑，終於不再像剛才那樣，火氣衝天，甚至有殺人的衝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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