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我不是來退貨的,只是外面人多眼雜不方便,借你店裡的地方用用。」程立說。
「你要做什麼?」老闆不解。
「把它砸了。」程立指著手裡的花瓶說。
「什麼!砸……砸了?!」老闆上下又看了程立好幾遍:「你腦袋沒有出問題吧,八千塊錢剛買的,你卻要把它砸了?」
「對啊,我買來本來就是要把它砸了。老闆你有筐沒,給我找來個,等會兒方便收拾。」程立渾不在意的說。
「神經。」老闆撇撇嘴嘟囔了一句:「那邊有個盛垃圾的筐,你就用那個吧。」
他往旁邊指指。
張鵬看見了,笑笑將筐取來。
程立將花瓶裝進去。
「誒!」
老闆見狀,喊了一聲,正要試圖制止,卻見程立手起掌落。
嘭!
花瓶被拍成了碎片。
老闆霍地一下瞪大眼睛:「還特么真砸啊!」
他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八千塊錢的東西,說砸掉就砸掉,哪裡來的奇葩土大戶?
面對老闆的一臉驚愕,程立笑呵呵的將手伸進去,從垃圾筐里摸出一疊紙來。
「喲呵,還真有。」
他當著張鵬和老闆的面,將手裡的紙晃了晃:「這花瓶里,還暗藏玄機呢!」
暗藏玄機!
老闆傻眼了。
他噔噔噔走過去,盯著程立手裡的紙,疑惑道:「那是什麼?」
程立說:「我也不知道,不如我們打開來看看。」
他淺笑著,當著老闆的面,緩緩將手裡的紙打開。
那是一疊宣紙,透過紙背,可以看到內里有書寫的痕迹。
隨著程立緩緩展開,裡面的內容,也漸漸呈現在三人眼前。
「怒髮衝冠憑欄處……」
紙上赫然書寫著岳飛的傳世名篇《滿江紅》。
作者筆鋒強勁,字裡行間透著軍人獨有的殺伐之氣。
「好字!好字啊!」
老闆見了后,眼前不禁為之一亮,又湊近了看。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落款處。
「元素書,元素……」
老闆霍的一下,拍起大腿:「這是袁崇煥寫的!這是袁崇煥的真跡啊!」
袁崇煥,明末的抗清名將,曾力阻清兵入關,並將一代梟雄努爾哈赤一炮轟落馬下。但不幸的是,他被明朝崇禎皇帝猜忌,最後落得個凌遲處死的下場。據說他被處死後,明朝百姓爭相搶食其肉。
老闆認出來字跡后,情不自禁的將這幅字從程立手上搶過去。
他把店裡的燈打開,隨後將這幅字放在桌子上仔細端詳,口中也念念有詞。
「真是好字啊!沒想到袁崇煥除了帶兵打仗厲害,居然還寫的一手好字。這幅字鋼筋鐵骨,字裡行間透著濃濃的殺伐之氣,非得是軍陣上歷練過,見過屍山血海的才能書寫出來。
多年來,因袁崇煥是明朝人,到清朝後無人敢收藏他的物件,所以關於袁崇煥的東西少之又少,鮮有流傳下來。沒曾想,我這店裡的花瓶里,竟藏著他的真跡,還是書寫的滿江紅,真是難得。」
張鵬見他漸漸陶醉其中,張口問道:「那老闆你給估估,這幅字能值多少錢?」
「錢?」
老闆鼻孔中,鄙夷的出了口氣。
「俗氣!這幅字能用錢來衡量嗎!這可是歷史文物,對研究袁崇煥的生平,有很高的參考價值。對於歷史研究來說,簡直是無價之寶,放到博物館里,也能成為珍寶級別。」
張鵬聽后,仰頭大笑。「喲,老大,咱們又撿到寶貝了!謝謝老闆慷慨割愛,將那花瓶賣給我們!」
說著,他朝老闆挑挑眉毛,提醒那老闆,這幅字如今可是歸屬於他們的,不再是店裡的資產。
「我……」
老闆一時為之語塞。
他剛剛一時激動,險些都忘記了,花瓶已經賣出去。而裡面找出來的東西,自然也不歸屬於他。
但看著價值連城的真跡,貪心又開始在他的內心作祟。
令他忍不住想要將其據為己有。
程立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思,他淡淡道:「老闆,你該不會想據為己有吧。如果我剛才沒有記錯的話,你說過離了店,概不退換。這副字已歸屬於我,我勸你還是不要打它的主意。」
老闆不想輕易放棄,他暗咬牙關,眼珠滴溜溜轉著,絞盡腦汁想著對策。
此時。
卻聽張鵬湊過來,在他耳畔輕聲道:「老闆,你該不會忘了,我老大之前跟你說過不要後悔吧。他一早就知道,這花瓶里有東西,否則怎麼可能出八千買個贗品。這事兒只能怪你有眼不識金鑲玉,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老闆心底霍然一涼。
他剛剛還在沾沾自喜,兩百收的花瓶,賣了八千。
原來是買櫝還珠,錯失了裡面的好寶貝。
「罷了罷了,看來這幅字同我無緣。」
老闆長嘆一聲,說道:「這字我不在奢圖佔有,只希望再讓我多看看,拍兩張照片留念可好。」
程立沒有拒絕,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老闆圍著仔細端詳,又拿手機拍照記錄。
「有件事我仍舊想不通,我記得你進來也沒有仔細看,你是怎麼知道,花瓶里還有東西的?」老闆轉了幾圈后問程立。
程立指指眼睛:「這裡,我長了雙火眼金睛。」
老闆哭笑不得。
「都這時候了,你還拿我開涮。」
「我可沒有,我說的都是事實。」
「好好好,就算你有火眼金睛。那你再幫我看看,我這店裡,還有其他隱藏的寶貝沒有。若是真的有,我願意付給你豐厚報酬。」
「你覺得,要是還有的話,我會不提前買下來嗎?」
老闆愣了愣,最終無奈一笑:「這倒也是。」
事實上,從進門之前,程立心中就很清楚,除了他砸碎的那件以外,這店裡全是贗品,沒有一件是真品。
從這點來看,老闆還真沒撒謊,至少在他看來,他的店裡真的全是贗品。
在古玩店逗留了一會兒。
程立才將袁崇煥的真跡收起來裝好,同老闆告別離開。
老闆杵在門口,望著程立兩人離開的背影,眼神別提有多失落。
離開后不久。
張鵬笑盈盈道:「老大,你也忒損了,買就買了還非要當著他的面砸開,恐怕他晚上回家是睡不好覺了。」
程立淡淡道:「誰讓他態度那麼惡劣,獅子大開口不說,還罵我神經,我就是要讓他心疼心疼。」
張鵬道:「不過話說回來,這回可真是血賺啊。聽他話里的意思,這幅字怕是上千萬也不止。」
程立搖頭道:「各花入各眼,碰見有人喜歡的,便是無價之寶。碰見一般藏家,袁崇煥也不以書法著稱,這幅字顯然難賣什麼高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