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姑娘看著裙子上的墨水，一聲尖叫，一把推開了宋重綉。

宋重綉被推開後退了幾步，被下面的丫鬟和婆子七手八腳的扶著，才沒摔倒。

手裡的筆隨著她沒站穩，那上面的墨汁又甩了出去，旁邊的幾個姑娘就遭了殃，身上也被甩上了好幾個墨點，還有那運氣不好的，直接臉上都沾染上了。

這些千金小姐們，一個個花容失色，廳里頓時尖叫聲此起彼伏。

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急了，亂成一團，有要去打水給自家姑娘凈面的，有要去給自家姑娘拿備用的換洗衣服的，還有那六神無主，自家姑娘被嚇哭了，伺候的丫鬟只顧著摟著自家姑娘哭的。

阮氏這個時候才著了急，一面喊著讓來做客的姑娘們不要慌，一面又吩咐丫鬟婆子們好生照顧好主子。

可這個時候，屋裡鬧騰騰的，誰聽阮氏的話？

屋外夫人們的臉都沉了下來，尤其是高氏，簡直就端不住臉上的笑了，好端端的一場賞花會，這都成什麼樣子了？

從她掌管衛國公府來，還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岔子。

上前一步，本來想說什麼，看到一旁笑微微的站著，鎮定自若的王永珠，突然就改了主意，「老大家的，你去給你二弟妹搭把手，將各位嬌客們都安頓好。」

王永珠雖然不明白高氏為什麼這個時候將自己推出來，不過眼下這個場合，也容不得她推拒。

也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扭過身，先吩咐了高氏身邊的姜嬤嬤幾句，姜嬤嬤看了看王永珠，又看了看高氏，點點頭答應著去了。

王永珠這才幾大步就跨進了廳里，門口守著的幾個婆子，本來遠遠的站在門口看裡面的熱鬧，看到王永珠，都束手站好，恭敬的喊了一聲：「見過大少奶奶。」

有那機靈的，還討好的道：「大少奶奶，這屋裡亂著，您可千萬別進去，小心被撞倒了」

王永珠點點頭，一眼就掃到了門口兩邊擺放著的兩個一人高的大花瓶。

上前去，打量了一眼，然後示意身邊的人都退開些，才一腳踢上去，咣啷啷

一人高的大花瓶，頓時碎了一地。

這動靜，嚇得屋子裡的人都愣住了，朝著這門口看過來。

在看到那一地的碎片后，都傻眼了。

屋裡一片安靜。

王永珠這才拍拍手，「現在都聽我說，大家且都安靜些。今兒這事，都是我們府里安排不周到，倒是讓各位姑娘嬌客受委屈了。」

「大家別著急，我已經都吩咐下去了，衣服被弄髒的姑娘們，請站到左邊來，我已經派人去取乾淨衣服來了，一會請大家到旁邊廂房裡換去。」

「臉上不小心沾染上墨汁的姑娘們，也別怕，下面人已經去打熱水去了，一會子來伺候各位姑娘凈面。」

「其餘的姑娘們，也請少安毋躁，等下人們將這一地的碎片都收拾好了，還請移座到旁邊水閣里去，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茶水點心，姑娘們稍微歇息一會，等一會就開席了。」

幾句話就安排得妥妥噹噹了，那些客人們一時都被那碎了的大花瓶給震住了，無人敢提出異議來。

很快，就有下人將那地上的狼藉給收拾乾淨了，那邊也已經有下人來通報，給各家千金換衣服的廂房已經準備好了。

王永珠示意門口的一個婆子和自己身邊的白露在前頭引路，將髒了衣服的千金給帶過去，順便叮囑了一句，好生看著，裡頭一定要檢查一下，不許自己府里的人進去，只允許那些千金們帶著自家的貼身丫頭進去。

王永珠可是記得，多少宅斗宮斗的里，都有這種千金小姐衣服弄髒了，要去換衣服，然後被引去了纏著外男的屋子裡，裡面還點著各種催那啥的香，那些千金小姐被迫或者自願的就**，然後再鬧上一出轟轟烈烈的抓姦大戲。

她可不想今兒個再鬧上這麼一出來！所以屋裡必須是乾淨的，位置還不能離開太遠，反正這附近就有好幾處空屋子，本來就是留著做客人休息的，稍作整理一下就能用。

裡面的人全部清出來，自家的人守在外頭，彼此監督，這些千金小姐換衣服只能帶自己的貼身丫鬟進去，就算有什麼，也賴不著她頭上吧。

白露點點頭，領命而去了。

外頭，已經有好幾個婆子丫鬟，拎著水壺，端著銅盆，還有簇新的帕子之類的等著了。

見王永珠一點頭，才依著順序進了屋裡，往銅盆里注入熱水，給幾位臉上手上沾染了墨汁的，衣襟上別好大帕子，有小丫頭們伺候著盥洗。

其他沒事的幾個千金小姐，王永珠已經示意宋重絹將她們帶到旁邊的水閣里去了。

不過片刻間，一片混亂的屋裡，就井井有條起來。

阮氏臉一陣白一陣青，看著王永珠，不知道說什麼好。

王永珠只衝著阮氏點點頭：「弟妹，你若是沒事，就去看看你家妹子去，她的衣服都髒了，想來都要替換。你跟她是姐妹，身量又差不多，還要麻煩你尋幾件衣裳與她才是。」

阮氏先是一愣，才反應過來，她家妹子是直接撞上那毛筆的，那衣服估計裡外好幾層都被沾染上墨汁了，這要換得全換。就算府里有準備給女眷替換的衣裳，也頂多是外頭的衣裳，就算有中衣之類的，講究家的也不會換……

王永珠這是考慮得極為周到細緻了，反倒是她，跟王永珠一比，高下立現。

阮氏神色複雜的看了王永珠一眼，沒說什麼，只福了福身子，轉身出去了。

出來屋子，才看到，外面站著都是眼熟的各家夫人，尤其是自家親娘，正一臉焦急的看著自己。

阮氏鼻子一酸，勉強忍住了，給各位夫人見了禮，就被阮夫人一把拉住了：「你妹妹是怎麼回事？」

阮氏給阮夫人使了個眼色，「娘，妹妹的衣裳不小心臟了，只怕妹妹此刻心裡害怕，娘陪著我去看看她吧！」

拖著阮夫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