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當林遲抵達周天豪家中的時候，立刻被嚇了一跳。

此地的家政機器人像是壞掉了，圓筒形的身體靠在牆角一動不動，牆角對著幾十個垃圾袋，散發出一陣陣的惡臭。

「怪不得你家會出現老鼠。」林遲感嘆道：「家政機器人不修一下？」

「我沒時間啊……」周天豪面色陰沉：「妹妹也不管這些事。」

「好歹扔一下垃圾啊？」林遲捂著鼻子。

「都說了沒空了。而且現在垃圾分類煩得要死，我才沒時間一樣一樣的分類。」

周天豪坐到骯髒的沙發里，抬起頭與林遲對視：「你小子，為什麼強行把我帶回家裡？我妹妹還留在那邊？」

「現在回去太危險了，街上發生車禍，警察也快到了。」林遲說。

「所以就把她丟在那裡等死嗎！」周天豪猛地站起來，揪住林遲的衣領：「你最好說清楚，否則我的拳頭——」

啪！

林遲啟動外骨骼，像扔垃圾一樣把周天豪扔到沙發上：「我都說了，別激動，你妹妹不會有事的。」

「你怎麼能確定？你和那些混蛋是一夥的？」周天豪咬牙切齒的問。

「那間地下室里的設備並不簡單，像是實驗原型機之類的東西，看那輸液設備也使用了自動輸液系統，不管他們打算做什麼，應該是把你妹妹當成實驗品了。」

說到這裡，林遲看了看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而且，他們為了這次實驗，應該進行了不少準備。不可能輕易放棄掉那女孩的。」

「我，想，問，的，是：你怎麼會知道？」周天豪一字一句的說，通紅的眼睛像是馬上要流血了。

看著極度憤怒的周天豪，林遲站到他身旁，低聲道：「剛才差點被催眠的時候，我只是意識模糊而已，沒有看到任何幻象。而你……應該是被幻象迷惑了吧？」

「沒有。」周天豪攥緊了拳頭。

「如果沒有，那你剛才所說的那個『夢』是怎麼回事？」林遲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真的認為那只是個夢？」

此話一出，周天豪也低下頭不做聲了。

沉默良久，那個救妹心切的男人，終於緩緩開口道：「林子，你的意思是……那個夢是我被催眠后見到的幻象？」

「嗯。」林遲點點頭：「我當時可是聽到了，你說了『我沒事，索菲婭』這句話。」

聽到林遲的描述，周天豪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這句話我的確說了，是在我看到索菲婭坐在地上發獃的時候，她當時還以為我死了……」

「我在想，為什麼我沒看到任何幻象，而你卻經歷了栩栩如生的『夢境』？」

林遲饒有興緻的看向客廳木桌上的相框，裡面的少年少女對鏡頭比出剪刀手，咧開嘴露出開心的笑容。

「可能只是巧合。」周天豪咳嗽一聲。

「不，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林遲說著坐到周天豪身旁，被外骨骼包裹的沉重身軀，壓得沙發突然下沉：「我比較關心的是，你遇到的那個『索菲婭』，會不會真的是你妹妹？」

「你瘋了。」周天豪用力搖頭。

「我是認真的。」林遲直盯著對方的眼睛：「能具體描述一下你的夢境嗎？」

「這種事根本無關緊要！」周天豪大聲吼了起來：「我必須去救她！」

「我倒覺得這才是解決事件的關鍵。」林遲認真的說。

——周天豪似乎並不在意被催眠時看到的「夢境」，但林遲目前關注的重點，正是那個所謂的夢。

不管怎麼說，在那種場合被催眠之後，立刻見到了一個「可愛女孩」，實在是有些太巧了。

而且，周天豪之前的簡易描述來看，這個幻象並不像是他在那個場合會做的夢。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心想著救人的周天豪，就算真的做夢了，也不會在夢裡看到類似於車禍餘生，其樂融融的情景。

搭配上之前那突如其來的催眠，周天豪究竟在被催眠之後看到了什麼，就顯得非常可疑了。

「林子，你怕是玩遊戲玩傻了……」

周天豪面色陰沉，死死的握緊雙拳：「你的意思是，我在沒有使用腦內成像設備的前提下，和躺在遊戲倉里的妹妹進行了『聯機』？」

「有這個可能。」林遲點點頭。

「那他們還窩在北城區那種破地方做什麼實驗？」周天豪譏諷道：「『無設備意識連接』這種發現，都TM可以拿諾貝爾獎了！」

很顯然，周天豪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不過林遲也知道，換成其他人聽到這種事，肯定同樣不會相信。

——在不使用設備的情況下，與其他人進入同一個「幻象」，聽起來就像是荒誕小說中的天方夜譚。

但是在林遲看來，事情的關鍵或許就在這棟骯髒的公寓中。

「當然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聯機』的。」林遲扭頭環顧四周，觀察身邊的「垃圾堆」：「你好好想想，為什麼只有你看到了幻象？不覺得很奇怪嗎？」

「可能是大腦構造不同。」周天豪還在嘲諷。

無視了對方的譏諷，林遲說出自己的推斷：

「你們是不是早就被催眠了，只是一直沒發現？」

不管是周天豪妹妹突然主動前往地下室的異常舉動，還是周天豪在地下室里的古怪表現，都很像是被什麼東西洗腦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令兄妹二人精神出現問題的東西，可能還殘存在這間他們二人共同居住的公寓中。

而林遲之所以會帶著周天豪回到這裡，也正是為了尋找催眠了兄妹二人的事物。

「一派胡言，我要回去救人了！」

周天豪說著站起來就走，卻被林遲乾脆利落的一掌砸在後脖頸，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不好意思，哥們。」

看到周天豪的腦袋正好埋進一個裝滿衛生紙的垃圾袋，林遲嘆了口氣。

為了不讓這傢伙回去再次「送人頭」，也只能這麼做了。

站在髒兮兮的客廳里，林遲對科學怪人下達新的命令：

「檢查他家的電子存儲設備，發現不尋常的程序或者聊天記錄，立刻向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