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幾率……嗎。」
讀完了教練發來的郵件,林遲掛斷電話放下手機,獃滯的目光緊盯著面前的牆壁。
他當然知道,意識上傳技術存在風險。但現在看來,這風險似乎比自己原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教練的成功或許只是個意外,當時就連冷山實驗室的科研人員都以為實驗失敗了。如果說那只是偶然的話,自己的確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另外一件事:
林遲打開脈衝娛樂公司發來的邀請郵件,在回復中表達了參賽的意願。
隨後,他坐回遊戲倉中,熟練的登錄了戰爭天堂,隨便打開了今天收到的魔盒之後,一條消息出現在眼前:
「加入我的隊伍。」
接著,林遲的視線中出現了「是否加入隊伍」的詢問,他果斷點擊了「是」。
私人房屋區域扭曲變形,迅速消失無蹤。視線再度清晰下來的時候,林遲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座監獄中。
狹長的通道里漂浮著腐爛的氣息,掛在天花板上的燈泡不停晃動,令下方的光圈也在顫抖,兩隻老鼠從林遲腳邊經過,發出一陣吱吱的叫聲。
林遲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只見自己身上出現了一套深灰色制服,看起來像是獄警的服裝,腰間還掛著手銬和一把手槍。
他試著打開狀態欄,卻發現不管是屬性還是狀態都無法查看。這張地圖像是被劃歸成了非戰鬥區域,自己的背包和道具,也同樣並沒有出現。
「這就是傳說中的州立女子監獄嗎?」林遲吐槽。
「讓您失望了~」他身後響起一個戲謔的男聲。
回過頭,只見一名和自己穿著打扮完全相同的「獄警」從黑暗中走出來,光頭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強光。那男人眨了眨棕色眼睛,咧開嘴露出滿嘴焦黃的牙齒,嗤嗤的笑出聲來:
「你好啊,朋友,別緊張,我是戰爭觀察者。」
「我知道。」林遲點點頭:「只是差點被晃瞎而已。」
「光頭也很好啊,節省了洗頭時間。」戰爭觀察者還是和平時一樣不正經,走到林遲身邊,伸手指向前方的通道:
「你不是想看那傢伙嗎?他就在前面。」
「嗯,這也算是報酬之一。」林遲無神的雙眼中,彷彿亮起了惡狼般的熒光。
——在與戰爭觀察者談判的時候,他的確提出了幾項報酬,而現在,戰爭觀察者正在為他提供報酬中的一項:
「多虧了你的情報,設計師查到了所謂的『瑪士撒拉』的藏身處,並且對外來者發起了懸賞。」戰爭觀察者走在前面,後腦勺繼續反射著強光:「就算那個倒霉鬼再怎麼能跑,在外來者和設計師的追捕下,也躲不了多久,而且……」
說到這裡,戰爭觀察者停了下來,伸手敲了敲身邊的牢房鐵門:「我們到了。」
林遲透過幾乎有門一半那麼大的窗口,觀察牢房內部的狀況,立刻便看到一個頹喪的身影,蜷縮在牢房角落中。
「這就是你和你朋友追蹤了很久的『瑪士撒拉』。」戰爭觀察者笑著說。
聽到那個代號,牢房裡的男人抬起頭,正好對上林遲的視線。
比起活人,瑪士撒拉更像是一具喪屍,他的皮膚下方看不到任何血肉的痕迹,彷彿只剩下一具枯骨。
瘦得凹下去的臉頰上掛滿了傷痕,雜草一般的頭髮下面,露出瞳孔細長的眼睛。彷彿是來自貓科動物的視線,向著林遲投了過來。
「外來者……」
瑪士撒拉張開嘴,發出低沉的嘶吼聲:「你們必將墮入地獄。」
「嗯。」林遲很坦然的接受了對方的詛咒:「也許吧。」
他本以為曾經殘害了幾名玩家的瑪士撒拉,在戰爭天堂的世界中是那種可以呼風喚雨的強大存在。看到現在這個虛弱不堪的可憐蟲,雖說沒表現出來,林遲還是暗自驚訝了一下。
「他怎麼會變成這個鬼樣子?」林遲詢問身邊的「獄警」。
「這蠢貨本來就不是什麼『強者』,只不過是活得太久,所以才產生了報復心理。」戰爭觀察者輕蔑的哼了一聲:「設計師確定了他的新藏身處之後,只出動了一名執行官,就抓到了他。」
「設計師本打算把這傢伙當場處決,但我覺得留著他可能會更好些。」獄警摸了摸自己寸草不生的頭頂:「然後,我們就把他關在這座絕對不會有人逃脫的監獄中。」
——這裡是類似於「回收站」的地方嗎?
聽到「絕對不會有人逃脫」這個說法,林遲立刻便意識到,自己正身處於其他任何玩家都從未抵達的特殊區域中。
而現在,令遊戲管理局困擾了許久的那名「殺人犯」,就在自己的眼前!
「你為什麼要報復玩家?」林遲隨口問出一個聽起來很傻的問題。
瑪士撒拉沒有做聲,只是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林遲,無論是視線還是表情,都帶著毫不遮掩的仇恨。
「現在我們還在審訊他。」
戰爭觀察者接過話茬,開始回答林遲的問題:「這個混球一心求死,而且無論如何都不願開口。但通過查閱早期的數據,我們還是找到了問題所在。」
「什麼問題?」
「他身上存在一個參數錯誤。」戰爭觀察者解釋道:「即使是早期設計,在這世界『死去』的生物,也會失去自己的身體,被傳送到另外一個空間中,由我的兄弟『死亡使者』負責看管。」
「但是……瑪士撒拉身上不存在『死亡』,無論遭受什麼傷害,他都能倖存下來。」
「長生不老?」林遲打量著牢房裡的那具活屍。
「不,如果是那樣他也不會報復了。」戰爭觀察者搖搖頭:「在他身上,『衰老系統』依舊在正常運轉,但就算再怎麼衰老,他卻永遠無法死亡。所以說……」
「你們這群……狗雜種,有種就殺了我。」瑪士撒拉緩緩開口。
「所以,他嫉妒可以徹底死亡的人類,仇視我們這些統治者。」戰爭觀察者繼續用陰陽怪氣的語調,道出殘酷的事實:
「這個只會一直衰老,卻永遠無法死去的可憐蟲,在覺醒之後,選擇了報復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