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神？」

聽完了衛青的推論，林遲忍不住笑出聲來：「沒錯，應該算是這樣吧。」

——人類對神明的原始信仰，從古代一直延續至今。直到2035年，智能機械被廣泛應用的現在，依然有許多人相信「神」的存在。

在機關城這種古代城市中，對神靈的信仰更是十分普遍，就連林遲偽裝成的「秦將軍」，都在這座城市中被尊為武神，甚至連他們所在的餐館牆邊，都供奉著一座秦將軍的木雕。

林遲並不知道現實世界里是否有神靈，他也完全懶得去了解，畢竟對他這種老鹹魚來說，只要神靈沒有在自己眼前表現出神跡，就等於是不存在。

但是……在虛擬的遊戲世界中，情況卻有些不大一樣了。

「你知道那個神的身份嗎？」

衛青的語速很快，原本沉著冷靜的模樣早已消失無蹤，被銀色手甲覆蓋的雙手緊握起來，重重的砸在木桌上，差點把面前的桌子砸碎：「告訴我！」

「其實我也不大清楚。」林遲搖搖頭：「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個『世界』的確是被神靈控制著。」

儘管不知道開發了《戰爭天堂》的脈衝娛樂公司究竟是什麼來頭，但在林遲看來，把這種程度的AI放進遊戲里，屬於純粹的作死行為。這些生活在虛擬遊戲世界中的NPC，已經有不少人發現了異狀，開始調查這個世界的異常了。

畢竟，和現實世界不同，這個世界是明確的被「遊戲規則」束縛的。甚至有些特殊的NPC，可以接收到遊戲系統下達的指令，並且把那些命令當成神諭，盡職盡責的忠實執行命令。

長期生活在這種狀況下，任何人都會發現有問題。

不過，即使正在嘗試弄清狀況，他們也沒辦法輕易的弄清真相。

「還知道什麼其他的事嗎？」衛青大聲問道：「你是從其他世界來的吧？」

「……」

聽到這話，林遲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突然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要聽好了。」

衛青猛地點點頭。

「這個世界，實際上是虛構的遊戲世界，被人們用來娛樂。」

話音剛落，只見衛青困惑的攥起拳頭，問道：「你說什麼？我什麼都沒聽到……」

「這世界的神，不想讓你聽到我說的話，所以暫時阻礙了你的聽覺。」林遲說著走到餐館的櫃檯前，拿起木質櫃檯上的紙筆回到桌前，正要動筆寫下文字的時候，眼前突然彈出了幾行閃爍的紅色大字：

「系統檢測到您正在進行異常操作，請立刻停止您的行為，否則可能會被踢出遊戲或封禁賬號。」

「我靠。」林遲低聲罵了一句，放下筆無奈的笑了一聲。

「怎麼了？」衛青問道。

「那個神已經警告我了，如果我繼續試著告訴你真相，就會被他立刻殺死。」林遲嘆了口氣：「沒辦法了。」

若是遊戲才剛開始，被踢出遊戲倒是無所謂，但在目前的狀況下，如果被踢出遊戲，無疑是虧大了！

意識到這一點，林遲也是果斷停止了試圖對那名NPC「劇透」的舉動，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對還坐在桌邊的大將軍，說出自己的提案：

「我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弄清這個世界的真相。」

話音未落，衛青猛地站了起來，佇立在餐館中央的模樣極具壓迫感，甚至令屋內的空氣都沉重了許多：

「等一下，剛才都是你在自說自話，你能拿出什麼證據，證明自己不是在愚弄我？」

「哈……」

聽到這話，林遲不禁又笑出聲來，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隱藏在黑鐵頭盔之下的面孔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看好了，我給你表演一下只有蠻族人才能掌握的『神之魔法』。」

……

中城區街道上的殺戮仍在繼續。

到了現在，還留在中城區街道上的正規軍，幾乎全部倒戈，開始試圖阻止正在大開殺戒的機關獸，但光憑他們的力量，就算反抗也只不過是徒勞而已。

在青龍、白虎、朱雀三具機關獸的瘋狂屠殺之下，中城區的五條街道，已經徹底化為了沒有任何生命的死亡領域。那名瘋狂的殺戮女皇，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臣民的死活，依然控制著三具聖獸，不停的大開殺戒。

從朱雀的火焰下勉強逃出生天的反抗軍，損失了接近一千名戰士，可謂是元氣大傷。而吹響了反抗號角的兄弟會，也在這次行動中傷亡慘重：

沈文沖打造的五十具機關人偶，全部倒在了城門的血腥戰場上，原本有一百多人的大秦人軍隊，現在也只剩下三十多個活人了。

幸運的是，兄弟會的三名骨幹成員——沈文沖、穆統領、以及骨瘦如柴的宮廷畫師，除了灰頭土臉的模樣有些狼狽以外，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

「媽的……」

躲在街邊滿是積雪的公園裡，穆統領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低頭凝視腳邊結了冰的湖面，罵道：「那個女皇是犯了失心瘋嗎？」

即使早就對機關城的腐朽統治頗有微詞，穆統領也一直認為是女皇手下的那些奸臣，在操縱那名專註於機關術研究，不理國事的「傀儡皇帝」，替她做出了昏庸的決斷。

他做夢也沒想到，那名女皇居然會製造出這種慘無人道的大屠殺，甚至殺掉了原本忠於自己的大量正規軍士兵！

「很奇怪。」畫師言簡意賅的評論道，抱著雙臂站在一旁，氣色好像比平時更差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機關城女皇的舉動，對自己的統治沒有一丁點好處：

沒人會忠於濫殺無辜的昏庸統治者，在那幾具機關獸開始屠殺市民的時候，她對機關城的統治，實際上就已經結束了！

——那麼問題來了，女皇為什麼要這麼做？

剛把剩下的大秦士兵安頓在公園裡的沈文沖，面色陰鬱的走了回來，正要說什麼，便看到公園的大門口，出現了兩道人影：

「你終於回來……」老者的話才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公園門前的穆統領和畫師也轉過頭，只見身披赤紅重甲的「秦將軍」，正站在公園門前。而站在他身旁的，竟然是機關城的傀儡將軍——衛青。

「怎麼回事？」沈文沖的老臉拉了下來：「最好解釋清楚。」

「我聽那女孩說你們在這裡。」林遲說著指了指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名將軍，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順便說一聲，這位大將軍，現在也加入我們的陣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