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是這樣的，不可能是這樣的，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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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8的怒火幾乎要爆開她的太陽穴，像火光1樣繚繞的血絲纏繞在她的眼睛中，眺望著遠在鋼鐵之翼面前的林克。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寧願放棄真身，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才得已提前降臨，其他的神裔怎麼可能做到這1點？！其他的神明怎麼可能願意做到這1點！

  每1個神裔都是來自神明的骨血，都是他們力量的1部分顯現。如果神明需要，神裔的1切都將重新歸還於神明本身。

  從這種角度來說，神裔幾乎就相當於神明的手腳！

  拋棄真身就等同於斬斷了自己的4肢，誰也不能確定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重新積攢出那些被消耗在穿越兩界中磨損的力量。

  祂們是墮落之女的神裔，是深淵的子嗣，是瘋狂和混亂的代表，可即便是暗8，直到現在也難以撫平自己心中的空洞感，要不是為了尋回墮落之女，開啟和深淵的競爭，她絕不會做到這1步。

  說難聽點的，作為墮落之女派的成員，她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可其他那些神明可是風光了不知道多少個紀元，信徒就像祂們後花園裡永不衰敗的果樹，總是能夠結出累累碩果，而祂們還嫌棄要自己親手摘，所以才製造出了神裔來當祂們的奴隸。

  這樣的1群神，怎麼可能捨得用自己從漫長歲月中的來的力量，去賭1次虛無縹緲的可能性？

  暗8想不通，但她的心中卻隱隱感覺到了1種難以言喻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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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該按照既定軌跡流失的時光，在暗8的眼前悄然流向了另1個從未有人設想過的方向。

  她此刻就站在轉變的岔道，面前擾動的命運完全不會在意她1個小小的神裔，光是濺射出來的浪花就足以摧毀她的思維。

  她抬起頭望向天際，明明是看吐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景色，卻讓她從靈魂深處的顫抖。

  在這個世界的某處，1種從未有任何存在意料過的變故正在悄無聲息地舒張利爪，將1切都納入祂足以毀滅1切的無盡之念。

  而她居然就站在這無底劫難的中央，還妄想伸手插入到毀滅1切的風暴中。

  瘋了，暗8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瘋了，明明眼前的計劃已經像是初春的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碎崩潰，可她卻有种放棄1切痛哭流涕的強烈欲望。

  那是最至高無上的意志，是主宰1切的歸宿，是——

  「祖神！」

  就在暗8的本體茫然念出那1串意味深長的音節後，林克立刻就發現牙的身軀停頓了1瞬。

  短短1瞬，卻讓兩雙眼睛都迸發出流星般的炫目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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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

  「我知道了！」在林克和暗8戰鬥的同時，牙也沒有閒著，他拼盡全力尋找著暗8精神上的疏漏，想要重新找回身體的控制權。

  因此在暗8精神恍惚的1剎那，牙就反應了過來，張開懷抱對著林克的長槍就撲了過去。

  林克1咬牙，不閃不避更是奮力1擊。

  漂浮在半空中，只有林克能夠看見的兜帽死神從自己的身體上撕下大量的碎片，融入到暗光之中。

  不管目睹了多少次，命運絲線從神器中飄散而出的景象，都有種無法習慣的魅惑力量。

  牙望著自己身邊被斬斷的金絲飄飛淡去的景象，對著林克送去1個苦笑：「還是你當初說得對。」

  「我說對的多了去了，你說的是那1句？」林克心中苦澀，卻還是強打著笑容戲謔道。

  「你知道嗎，我曾經想像過很多次，如果當初的他們能夠平靜地安詳在白花和低泣之下，是不是就不會誕生我這樣的噩夢了。」

  「你不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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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猛地1愣，看著林克的雙眼，抿抿嘴低下頭去，從垂落的髮絲後傳來1聲感慨萬千的笑聲：「確實，想做你的噩夢，我還不夠格呢。我先下去努力，下輩子掙取好好做1次你小子的噩夢。」

  「真要有下輩子，想揍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小子都排不上號。」

  「這麼誇張？不過也是，連神裔都恨得你咬牙切齒，也是沒誰了。」

  牙說完這句話深深吸了1口氣，血水混合著內臟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用手背擦拭嘴唇，看著那些身軀發出的最後哀嚎，他笑出了聲：「快死了，真好啊。」

  「牙···」

  牙搖了搖頭，癱軟的手臂搭在林克的肩頭：「別說，我現在也沒什麼想聽的。

  拋棄就拋棄吧，背叛就背叛吧，人都死光了，說這些都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你得幫我，讓戀解脫。那個神裔1直把她帶在身邊折磨。」

  牙不敢看林克的眼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暗8那個怪胎是多麼瘋狂，讓林克去面對那個神裔，危險不言自明。

  「抱歉，是我太過分了，明知道那個神裔···」

  「在哪。」

  牙抬起頭，最後1次透過他瞳孔的光茫，凝聚在他的嘴唇上，浮現出1絲寬慰。

  「最深處，第十1區。」

  說完這最後1句話，牙的身軀徹底癱軟在暗光上，長槍洞穿了他的身軀，被抽乾了力量的污穢之心變成了灰白的沙礫，從他的身體中離去。

  「死神大人，我們現在還有多少時間？」

  兜帽死神飄飛的斗篷下隱約露出了腐朽的半透明白骨，感慨道：「沒有我預想中的情況好，墮落之女把我心臟里的力量轉化了不少，能用的也就4成的樣子。

  算起來，差不多1個星期吧。

  1個星期內你想不到治好你身體的辦法，就只能老老實實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了。」

  「1個星期？完全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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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克將暗光收回自己的腰包，抱緊了牙的身軀。

  他輕飄飄地就像是1片從天上採下來的雲，因為雷霆的憤怒他被迫變得骯髒污濁，可風雨過後，他依然能剩下絲縷乾淨。

  因為他本身就不是骯髒的存在，更不是什麼怪物。

  他就是牙。

  失去了暗8意識的控制，魔潮不復開始時奮不顧身的死亡突襲，深淵異類是兇殘但不是蠢，本身鋼鐵之翼附近的區域深淵力量稀薄，不適合祂們生存，再往前攻打沒有任何意義。

  漸漸地，魔潮開始退散，在弗爾西的指揮下，鋼鐵之翼的將士們還在最後的收尾階段留下了不少成果，差不多繳獲了近百隻曜日階級的深淵異類殘骸。

  要不是祂們瘋了1樣用命去消耗鋼鐵之翼的能量存儲，都不至於留下這麼多屍體。

  戰場還沒徹底打掃乾淨的時候，弗爾西就直接衝出來扶住了林克，瞪著他胸口的血洞倒吸1口涼氣：「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你這是什麼情況？！」

  「被瘋狗咬了1口。」林克嘴角抽了抽，扯過1片衣袍蓋住了身上的創口，抱著牙的屍體跟在弗爾西的身後進入了鋼鐵之翼。

  在穿過檢測陣法的時候，林克猶豫了1瞬，暗中用牙的手指在陣法上試了1下。

  毫無反應。

  林克看著牙靜靜地穿過檢測陣法，垂下了雙眼。

  1個星期，這是他僅剩的時間。

  從第1區出發到深淵戰場最中心的位置，也就是第十1區，就算全程沒有任何阻攔，他也需要接近1天1夜的時間。

  艾希的速度比他快不了多少，而且他還準備讓艾希回到小白的身邊等著。

  這是他和小白的保證，如果艾希正常無恙，小白就和茵圖在學院裡安心等待。

  如果艾希進入了輪迴，那就證明他也已經死亡，小白就必須立刻離開學院，去找澤若希亞離開學者之國。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準備，考慮到他就算能夠活著從暗8的手中逃出來，也必須要從第十1區趕回來的境況，還得留出充足的時間想辦法修補身軀。

  他現在就是根熊熊燃燒的火柱，看著火光4射非常旺盛，實際上內在隨時都有可能燃燒殆盡。

  聽林克說完他的計劃和情況之後，弗爾西臉上的表情，簡直比看到真神降世更加充滿懷疑。「你說你還得去深淵戰場的最深處1趟？！而且還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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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問我原因，能說的話我肯定告訴你了，現在有什麼能幫上忙的趕緊都拿出來。」

  弗爾西1個頭比兩個大，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他，把身上所有能夠存放東西的空間行囊都掏空了倒在地上：「有什麼你要的隨便拿。」

  林克正準備伸手，然而剛俯下身去就聞到1股莫名的氣息。

  那是同時兼具了「男人味」美稱和「惡臭地獄」大名的1堆衣物。

  弗爾西臉色1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1團東西收進空間行囊，然後咳嗽兩聲用手扇了幾下。

  林克翻了個白眼就當作沒有看見，大致掃了1眼，最後看見了1管有些眼熟的金色藥劑。

  「這個什麼等級的守護藥劑？」

  「最高級的了，我私下給好處弄到的高級貨，還是因為上次被你活颳了幾十刀之後才想辦法搞來的，」弗爾西咋了咂嘴，顯然他給出去的好處可不是1點點，「能不能抗十1區的污染不清楚，但保證能夠抵抗住第十區的污染。」

  「夠了，」林克仰天1口將藥劑全部吞服，1層半透明的螢光護膜在他的體表浮現，空氣都仿佛清新了不少，「我現在就出發。要是我回不來，弗爾西，我還有個妹妹。」

  「不管你能不能回來，」弗爾西右手握拳，重重扣在心口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林克深吸了1口氣，輕聲說了1句：「謝了。」

  旋即轉身衝出房間，消失在陰影中。

  弗爾西呆呆地看著他背影消失，喃喃著：「我的好爺爺啊，這次我估計得讓你拿捏慘了···」

  ······

  趕往第十1區的路途相當順利，也許是因為被暗8控制的魔潮驅散了1路上的弱小深淵異類，林克為了儘量快趕路，沒有掩蓋氣息卻也沒吸引到多少深淵異類。

  但1路上駭人的景象卻在1次次刷新他對暗8瘋狂程度的認識。

  當他看見第十區宛若被流星雨轟碎1般的景象，還有那1座座血腥的湖泊，簡直有種身處地獄的錯覺。

  反倒是第十1區，平靜的難以置信。

  碩大的深淵虛界之門宛若豎立在大地上的深紫色透鏡，折射著來自大地的苦難和折磨。

  呈霧氣狀的深淵之力在鏡面的4周徘徊舞動，隱約能夠從其中看見無數人扭曲墮落的面孔。

  ~

  暗8就靜靜地站在深淵虛界之門前，雙眼淡漠地注視著林克。

  就好像，她確定自己能夠在這裡，等到林克的出現。

  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林克將視線飛速從4周掠過，想要找到戀的身影，卻不想暗8突然開口道：「你在找那個孩子。」

  「······」

  「沉默嗎，那我就當你承認了吧。」暗8慘澹無光的面孔像是某種生鏽的機器。

  她朝著林克丟出1顆剔透的水晶球，林克正想要躲開，眼神1掃卻看見了其中沉眠的女孩，趕緊飛身接下。

  「1個機緣巧合下誕生的錯誤，居然值得你來到這個地方？」

  「我們才是錯誤。」

  「呵呵呵，哈哈哈！林克啊林克，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種樣子！

  看看你，看看你滿眼純粹的追求！你的貪婪已經在毀滅你的1切了！」

  林克眯起眼睛，雖然他不知道暗8犯了什麼毛病變得怪怪的，但他巴不得就這麼聊下去，給他充足的時間想好怎麼逃跑。

  至於和暗8對抗。

  他已經試過了，不是嗎？

  「我只是想要保護好我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看看你義正言辭的樣子。你身邊究竟有多少人？！

  曾經，你只是想要守護家人，只要小白健康，老爺子平靜，你就可以安心地面對每1天。

  然後，有人走近了你的內心，於是你想要守護的人又變多了，從兩個變成4個，從4個變成1群！

  現在，你居然和我說你想要守護身邊的人！

  有多少人算是你身邊的人！有多少人未來會成為你身邊的人！

  想想吧，麥廉的死還沒有讓你認清現實嗎！你無能為力，可你居然還不能認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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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克的呼吸猛地停滯，瞳孔都開始收縮：「你是誰！你不可能是暗8！」

  「我就是暗8，但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暗8。

  我比你更清楚你自己。

  沒有人能夠抵擋世界的車輪，你想要守護的越多，就越是什麼都守護不好！

  你本可以選擇當1個蠢貨，放棄那些無所謂的真相，守護好你身邊的摯愛。

  但你卻選擇讓自己變成如此狼狽的失敗者，什麼都守護不了。

  神明都不敢說自己能夠守護1切，所以他們選擇苟且在自己的螻蟻世界。

  你又憑什麼拿出這份貪婪！傲慢的說出保護這兩個字。」

  林克感覺自己的身軀都在漸漸凝固，1股來自世界深處的意識洪流衝擊著他的腦海。

  暗8的聲音在逐漸歪曲，最後變成炸響耳畔的惶惶轟鳴。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神明做不到，就比神明更強！

  為了保護，你總是能夠不計1切代價的嘗試。命運給了你1點偏愛，讓你走到了這裡。

  可之後呢？

  比神明還強？能夠用手指碾死你的神裔比比皆是！」

  「我，我不知道，不對，我知道，我可以···」

  「傲慢！傲慢！還是傲慢！

  你本該是以最平凡的命運誕生，卻抹不掉如此深種骨碎的傲慢！

  那就去吧，去送死，去看著你想要守護的1切破滅在眼前！

  去重蹈覆轍！

  這個舞台，我給你登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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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切在聲音的最後1聲冷嘲中落下帷幕，林克眨了眨眼，面前的世界有種離奇的破碎感，讓他好1會兒才回過神來。

  更奇怪的是，暗8就這麼默默站在原地，盯著他從異常中緩緩清醒過來。

  「回去吧，做好你的準備。」

  林克咬緊牙關，忍不住咆哮道：「什麼準備！還有舞台！什麼舞台！你究竟在說些什麼！」

  「古老的血痂將於岩漿中恢復流動，空洞的雙眼將落在每1個忤逆者的頭頂。

  世界上永恆的法則只有1條，那就是從來沒有真正的永恆。」

  說完這最後1句話，暗8的身形就像被風吹散了1般消散在虛界之門前。

  ······

  轟！

  耀眼的爆炸在距離艾莉卡不足兩米遠的地方產生，掀起的氣浪瞬間就將她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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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身邊的尤妮1把抓緊了艾莉卡的胳膊，1個飛躍穿進旁邊的小巷。

  狂亂的馬蹄聲席捲而過，跟著尤妮就要衝入巷子中。

  老爺子突然從天而降，咆哮聲隨之升起，最後伴隨著街道上蛛網狀的裂痕，1群渾身浮現出黑紅經絡的騎兵全都慘死在他拳下。

  「尤妮，到下1個傳送點還有多遠！」

  「十里！」尤妮高聲回應，嘴角溢出1縷血絲，「但我不確定那裡有沒有淪陷！」

  「沒事！只要陣法還在就行！」

  「老爺子！」

  「怎麼了？艾莉卡！」

  「心臟，不動了。」

  「什麼？！」

  老爺子將視線投向艾莉卡的方向。

  捲起的塵煙中，少女癱坐在地上，顫抖的雙眼盯著手中緊握的1枚掛飾，幾乎要哭出聲來：「林克的心跳聲，不見了。」

  轟！！！

  傾倒的樓房將1隊騎兵壓成肉泥，老爺子保持著側舉拳頭的動作，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