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景芬聽她又問潘景玉，說道：「我哪知道景玉幹啥呢，現在整個村都是老薑家的天下了，我哪還敢出去逛，萬一遇到老薑家人打我一通多犯不上。」

許春姑聽完停了一下，小聲說道：「景芬，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家裡吃的多了，嫌我浪費糧食了？要是那樣的話，以後我少吃點，我、我還能多干點活兒，你看現在你和娘這樣，都需要人照顧，你懷孩子娘病著，要是我走了，家裡這些活誰干。」

潘景芬連忙坐起來，說道：「大姐你這是說啥呢，我可沒那意思，我就是在替大姐著急，你看我這倒行了，又有孩子又有咱娘的，有房子有地，等以後孩子生下來，拉扯大了，我就又有倚靠了，可是你不一樣，老薑家要是真把姜順子給你你養不起，不給你的話，你到老了又沒倚靠，不想個出路咋辦呢。」

許春姑又低頭不語，不管潘景芬說的是真是假，但意思都是她不能在許家久呆，許春姑再傻也聽得出來，坐了一會兒沒什麼話說，又從潘景芬的屋子出來，到外屋去洗這洗那，沒活找點活做也不閑著。

在潘秀花來找潘景芬的時候，正好潘景玉也去找姜采月，霍鐵硯不在家，他的膽子也大起來，進姜采月的門不再兩腿打顫。

他一大早上盯到現在，知道姜采月還沒到村東去，這個時候，應該也吃完飯了，掐著時間過來。

今天張湘語有點懶床，起的比往天晚，姜采月和田桂芹母女的早飯便也吃的晚。

吃完了姜采月給張湘語穿衣服梳小辮，田桂芹在廚房裡收拾，張彩霞自己收拾著自己，打算弄利索后一起一村東去，這時潘景玉推門進來了，站在屋門口問道：「姜采月在家嗎？」

田桂芹在廚房裡伸頭看人一眼，說道：「是潘里長啊，我家夫人在家呢，你有什麼事？」

潘景玉和姜采月、霍鐵硯夫妻的恩怨田桂芹有所了解，但是她一個僕人，姜采月沒明確告訴她，見到這人別理、或者進門給打出去之類的話，她就只能當不知道。

「哦，我找她有點事。」

潘景玉說著向屋裡走，田桂芹也跟進來，對姜采月說道：「夫人，潘里長來找你，說是有事。」

姜采月向潘景玉看了一眼，說道：「嗯，我知道，他之前就跟我說來著。」

田桂芹轉身出去繼續洗碗，姜采月一邊給張湘語梳頭一邊問道：「你是來要銀子的吧？」

潘景玉說道：「不是要，是籌銀子，你不是說打井的錢你出一半兒么。」

姜采月撇了撇嘴，明明就是要，還硬說什麼「籌」，有區別嗎？

「唔，是啊，你算完了？」

「算完了，一共需要三百六十兩，你出一半的話，就是一百八十兩，你看你手頭方便不？」

「什麼？打六口井要三百六十兩？這也太多了吧，你不是打算直接挖到地府去吧？

潘景玉綳著臉撥拉手指頭，說道：「三百六十兩一點都不多，你聽我給你算，這一口井單是石料木料就要十兩銀子的，還要車馬運回來，這運費又得幾兩銀子吧，還要人工挖井，再把石料下進去，這井挖得越深，用人工就越多，來回搗騰的，這又得多少錢，咱這還不算……」

姜采月沒空聽他掰扯，說道：「行行，別說了，三百六就三百六，我給你一百八十兩還不行么，不過你得給我出個收據，不然就這麼空口白話把銀子要走了，回頭翻臉不認賬，我不是白拿了。」

「你看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公事公辦，我咋能不認賬呢，行，給你出字據，你給我拿紙筆吧。」

張彩霞也跟母親學著幫姜采月辦事，聽到要紙筆，立刻跑去把紙筆拿來，還把墨給潘景玉磨好。

潘景玉小時候上過幾天學堂，一般的字都會寫會認，只是寫得不太好，但是當里長記賬什麼的足夠用了。

他拿過紙筆先給姜采月寫了個字據，姜采月看完之後覺得少點什麼，又遞還給他讓他按上手印，這才到裡屋去打開銀箱子，拿了一百八十兩銀子出來給他。

潘景玉拿著銀子樂顛顛走了。

他出去之後，田桂芹也收拾完，進屋來和姜采月一起給張湘語穿衣服，問道：「夫人，打井要那麼多銀子嗎？一口井都合六十兩銀子了，就算像他說的，石料和木材用十兩銀子，剩下的五十兩都是人工錢？」

姜采月撇了撇嘴，說道：「管他呢，他說多少就多少吧，當里長不貪點錢，豈不浪費了人家削尖腦袋當上的官兒。」

田桂芹驚訝道：「夫人明知道他要貪還給他？！」

「是啊，給，我就是想看他貪，看他貪錢得意的樣子，我就特別痛快。」

田桂芹目瞪口呆，要不是她不知道從前姜采月和潘景玉還有過一段兒，她真會以為姜采月是看上這小子了。

姜采月和她一起給張湘語收拾完，帶著兩個孩子出門，把屋門院門都關好鎖好去了村東。

快到臘月了，又到了賣蕨菜和豬肉的時節，雖然蕨菜要進貢，被霍鐵硯和姜盛喜帶走了最好的一部分，但是甩下的還是要去出售，今年的豬養得也多，除去到村裡來買走的，還能餘下一些，也要到縣城裡賣，只是不用再自己張羅，張熙存帶人送到他家的米行去就都能賣掉了。

姜采月等人過來的時候，張熙存正帶著人在院子里備貨打算明天一早就出發去縣城裡。

姜采月帶張湘語和他說了幾句話，順順從屋裡出來，和張彩霞一起帶張湘語去學堂了。

張熙存怕姜采月凍著，讓她也快點進屋。

姜采月剛要向屋裡走，姜采艷扒在東院的柵子邊叫她，問道：「月兒，你家車是要進城嗎？你去不去？」

姜采月眼珠轉了轉，想起她要買葯的事，走進菜園，來到柵子邊上對她說道：「我不去，這車是去城裡送貨的，怎麼，你也想去？你去的話，我讓他們帶著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