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西,重生又如何?你還不是死在了我的手裡!」
李青修站在屋子裡凝視了片刻,忽然,他蹲在地上,用手指抹了地上的一絲鮮血,十分淡然。
「他,死得太過乾淨了!」
李青修的面上閃過一絲狐疑的神色,俶爾,李青修的背後,一個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空蕩的屋子裡。
「人死了,怎會屍骨無存?」
白夜似水一般直接從李青修的身上走了出來,頓時,蹲在地上的李青修在片刻之間,變成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白夜,你別忘了,活物就是黑暗之力的源泉。既然活人死了,那老東西的屍骨必然也會隨之消失。」
暗力,一股專食活物的黑暗之力。白夜思索著暗力的道門,可在他的臉上堆積的卻全然是莫名的凝重之色。
「李傪嗣,怎麼可能會死?」冥冥之中,白夜仿佛撕開了李傪嗣死去的假象。
但是在黑天的眼中,縱使李傪嗣懷有通天的本領,今日,在暗力的殘殺之下,李傪嗣必死無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你我用暗力殺人,那就不要懷疑暗力的兇殘。」
話音一落,漸知局勢轉危為安的李傪嗣突然將無形的虛空撕開一道極小的口子,繼而,讓他殘存的靈魂通過狹細的空間裂縫,出現在了空空蕩蕩的屋子裡。
白夜與黑天凝視良久,許久他們也沒有發覺屋子裡的異常。
正因如此,虛無或許才是世人最忌憚的。
無形的虛空,無形的靈魂,李傪嗣沉浸在得意的預謀之中,遲遲未下毒手。
但是忽然之間,漸思局勢稍有不妙之後,李傪嗣的靈魂突然在白夜的鬆懈之下,猛然附進了白夜的身體。
事出突然,白夜防不勝防,李傪嗣附體之後,他的靈魂便將白夜的意念直接給吞噬掉了。
意念的喪失,似乎讓白夜掉進地獄的大門,轉瞬之間,這混沌的意識如同雙目失明的世人一般,硬生生地被李傪嗣的靈魂鎮壓下去。
白夜迷失了,李傪嗣附身在別人的身上,此刻的白夜便也成了李傪嗣的軀體。
一切順勢而生,黑天站在一旁,猛然之間,他感知到白夜漸無生息,黑天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
「這是靈魂之力,李傪嗣還沒死?」
黑天惱羞成怒,剎那間,黑天利用暗力的凶煞,想要將眼前的白夜殘忍地殺掉。
但是轉念之間,黑天又隨手驅盡了即將重現的暗力。暗力兇殘至極,此刻如若重現,這眼前的白夜必然會死在暗力之中。
然而,即使白夜死了,這狡猾的李傪嗣依舊會棄屍而去,到時候,死的也只是同生一體的白夜。
「你怎麼不用殺了老夫?」
白夜的聲音,李青修的面容,然而此刻活著的人卻是老辣的李傪嗣。
「你已經死了!」
面對白夜的死亡,黑天的面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似乎白夜的死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
「兄弟死了,你卻古井無波,看來老夫幫你做一件好事。」
附身在白夜的身體上,李傪嗣似乎沒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適之感。
「他死了,也是你所希望的吧!他死了,你也免卻了化身的煩惱,真是一件值得陳賀的事情。」
黑天站在屋中,靜靜地聽著李傪嗣的取弄,但是忽然之間,黑天仿佛變了一人。
只見血色的光芒凝聚在黑天的周遭,慢慢地淡化出一個血池,十分駭人。
面對血池,黑天面色無波,仿佛血池中的血光是他的重生之光。
忽然,面色冷淡的黑天縱身一躍,這看似虛無的血池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時光流轉,血池的血色凝聚在李傪嗣的眼前,讓李傪嗣聯想到了自己的重生之術。
不過,就在李傪嗣分神之際,這詭異的血池居然憑空消失了。
繼而,在血霧的籠罩之下,一個活生生的生人突然出現在了李傪嗣的眼前。
「笑面人?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白夜的死亡換回的是李傪嗣的重生,而黑天的消失竟然召回了笑面人的狡詐。
「我說過,你已經死了!」
時光的滄桑,讓笑面人領悟到了李傪嗣的狡詐,而在此時,李傪嗣確乎真的敗在了笑面人的手裡。
「易容術,是易容術!難怪李青修會戲耍老夫,原來都是你這個老東西在從中作梗。」
李傪嗣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地說道:「是葉方放了你,你今日卻來殺老夫。」
「李傪嗣,你教我歸隱的時候,你已經就死了。」笑面人的笑容,仿佛就是一抹嘲笑:「可惜,讓你多活了十五年。」
「十五年,是老夫讓你多活了十五年。今日,你休怪老夫無情,是你自己找死!」
李傪嗣難敵心中的怒火,說話間,李傪嗣早已飛身而去,直欲將眼前的笑面人碎屍萬段,以解其心頭之恨。
面對李傪嗣的暴行,笑面人站在原地,俶爾,笑面人口中念出一道咒語。
只見虛空而行的李傪嗣,在不知不覺中,他的身體已經懸在虛空,難以動彈。
緊接著,李傪嗣的靈魂仿佛遇見了死神的驅逐,此時,竟然難以附在白夜的身體上。
迫於無奈,李傪嗣的靈魂便只得拋開白夜的身體,再次遁入無形的虛空之中。
靈魂無身可附,李傪嗣如同一隻驚弓之鳥,心驚膽戰地躲藏在無處避風的虛空里。
此刻,李傪嗣也是明顯感知到了笑面人的陰險毒辣。不過,當他看清白夜的身體時,李傪嗣往日的迷茫自然而然也會散了大半。
原來,白夜的身體並不是一個人體,而是笑面人用枯木做成了一個木偶。
木偶無魂無魄,笑面人利用木偶之形,加之人形之貌,這無用的枯木竟然也會在笑面人的手裡煥發出李青修的人韻。
木偶,人韻,一失足成千古恨,李傪嗣迷失在笑面人的手段中,釀成了千古難彌的萬古之恨。此恨入心,李傪嗣真正變成了一個飄蕩孤魂,等待他的,或許是萬劫不復,永無輪迴。
易容術,笑面人,李傪嗣怒目圓睜地看著地上的木偶,這眼前的景象斷然不是他所能預料到的。
即便如此,李傪嗣仍舊感到了一絲的欣慰。
畢竟,死在笑面人的手裡,遠比死在李青修的手中要強。
恥笑入了李傪嗣的心目,李青修便再次成了一個不入眼的世人。
對李傪嗣而言,這笑面人的手段,這笑面人的易容術,確乎是江湖人眼中的神術。
一個簡單的木偶,竟然能演化成活生生的李青修。
不論是陰謀,還是荒謬,笑面人捏碎李傪嗣稱霸江湖的野心。
空檔的屋子裡,一個跌倒在地的木偶,加之兩個神色異常的江湖人,空蕩中衍生的詭異仿佛就是世俗的荒誕。
李傪嗣縱橫江湖多年,此刻,他的心也是開始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如若細看李傪嗣的面色,這鐵青而又猙獰的面容,恐怕世間也難以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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