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布開始狡辯。他微弓著個身子，笑臉盈盈地說。

  「各位大人請聽我說，當時情況是這樣的。在一個月黑風高夜，木諾悄悄來到我家，他可憐兮兮地讓我給他拿個主意，當時我睡著了被叫醒，腦袋不是很清晰。」昆布一邊回憶一邊撓頭。

  「那時，木諾的樣子很可憐，他說，部落裡面沒有人真正為他們十戶人家考慮，設置的集中排污地這麼遠，導致他們要比別人花更長的時間和更大的力氣去做這件事。他哀求我一定要幫他們想想辦法。我瞧這木諾的可憐樣子，實在於心不忍，於是給他們出了主意。」

  「你出了什麼主意？」飛鷹長老厲聲追問，將昆布嚇了一跳。

  「我，我，我就跟他們說，你們既然都不願意去那個集中的地方排放，那你們就自己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排放就好了。」昆布弱弱回復。

  「也就是說，是你讓他們在自己的屋角挖溝，然後排放到河道里的咯？」飛鷹長老步步緊逼，昆布快要招架不住了。

  「呃，是。哦，不是。我不知道他們會想這個辦法。我那麼隨口一說，也只是想臨時安慰下他們。並不知道他們自己自作主張挖了排水溝。等我知道他們想的辦法是這個以後，他們已經排放了好幾天了。」昆布繼續說，「其實，我也不太贊同他們這個辦法，畢竟我也在他們的下游生活，需要乾淨的水，他們這樣做，我也很煩。」

  飛鷹長老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木諾妻子，問她，「是這樣嗎？昆布並沒有明確讓你們挖排水溝？」

  木諾妻子想了想，答道，「這他們細談的細節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木諾回家後，面帶喜色，好似問題被解決一般，心情愉悅輕鬆。」

  「好，就算是你沒有明確讓木諾他們在後續挖溝排放到河道里，但是你支持他們不去部落集中地排污的這個做法，肯定也是不對的。就算他們沒有排到河道，那隨意排到土地里也會引起污染。總的來說，除了排到部落集中的排污處以外，他們排到任何地方，原則上都是不被允許的。這次剛好是發現了，不然，我們整個部落，除了他們十戶人家，大家都要喝他們排放的污水，這樣的生活誰能接受？」

  飛鷹長老此話一出，昆布的責任是跑不掉了。

  「還有，你可真有收到他們這十戶的物資？」飛鷹長老又換了一個話題。

  「呃，是的。這不是我主動要求的，是他們在事成之後，主動給我抱來的。他們說，這些小羊羔很肥美，活力慢慢，讓我現在宰了吃也好，養大了再殺也好。」昆布反駁道。

  「行，那現在情況已經清楚了，這十戶的小羊羔，你打算怎麼解決？」飛鷹長老明明可以將決定直接說出來，卻還是要問一下昆布，聽聽他自己的想法。

  這是個絕好的台階。昆布當然要抓緊不放，「呃，這小羊羔們，我是不該收的，我還一隻都沒有宰殺，我明日就分別還給他們，完璧歸趙。順便給他們道歉。是我給出了他們錯誤的引導。」

  「行。我知道了。就按你說的辦。」飛鷹長老這番來來回回的問話，讓眾人都明白了。

  「你起來吧。別跪著了。」飛鷹長老指著地上木諾的妻子，「你的訴求，想必你也得到答案了吧？可服不服？」

  「服，我服。」木諾的妻子見事情已經清晰明了，再也沒有胡攪蠻纏的可能性了，便回復後起身。由於跪坐的時間太長，起身的時候兩腿都麻了，差點摔倒。

  「酋長，您剛才也看到聽到了，我們的通知要不要更改一下？」飛鷹長老徵求李浩然的意見，畢竟事情發生一些微小的變化。

  李浩然在一旁聽著，將這件事的處理權全權交給了飛鷹長老。

  「你看著辦吧。」李浩然沒有做主，他相信飛鷹長老能夠處理得很好。通過剛剛的問話，他句句問在點上，足以證明，他抓住了重點。

  「是，酋長。」飛鷹長老決定先把最終的通知內容告知這兩位據理力爭的昆布和木諾妻子，讓他們近水樓台先得月。

  「這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木諾和方柱等十戶人家，每家派一個勞動力無償去挖河道的淤泥，這是沒有變化的。他們的罪責相等。」

  飛鷹長老頓了頓，又看向昆布，「至於昆布，雖然你明日將羊羔還給別人，同時道歉，但是你的責任也不能全部免除。罰你去挖淤泥三天，同時你們所有人的事跡，將在整個部落通知告示，以儆效尤。」

  這下輪到昆布癱坐在地上了，一旁的絡腮鬍大漢竟然沒有托住他。他的身子像一團軟泥一樣，散在地上。

  他恨極了木諾的妻子，明明就在一個時辰前，自己沒事了。可現在，正是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將自己拖下水。他們自己不好過，卻讓自己也不好過。

  「這下，你開心了吧！」昆布也顧不得面子了，他發泄似地朝木諾的妻子喊道。

  木諾的妻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雖然剛才已經斷定她的丈夫木諾的罪責跟別人一樣，但是也並沒有減少什麼懲罰。

  「誰叫你自己貪心呢。」她輕聲嘀咕。

  這麼輕的聲音，在兩三米開外被聽見完全不是問題。

  昆布開始懊惱，早知這件事如此麻煩，自己就不會為了這幾隻羊羔趟這趟渾水。現在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羊羔還回去到手一場空，還要上河道勞作三日，這就算了，這部落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的「光輝事跡。」

  面子裡子在這一刻都沒了。

  「行了，沒有異議的話，你們幾個都回去吧，我們還有別的事。」飛鷹長老不想繼續跟昆布和木諾的妻子扯下去，便遣他們離開。

  木諾的妻子率先摔門而出，絡腮鬍大漢扶起昆布，也告退。

  崑山聽說了消息，又趕緊重新擬定了通知，這次得搞快點，不然夜長夢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