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地區雖然北方受氣候、水源等條件的限制，但整體上仍然比後來的宋明時期氣候要好，特別是唐初到盛唐以前的時代，雖然北方曾有過水災，但大體上不致太不穩定。北方氣候的濕潤溫和使得華北地區也可種植水稻。然而，自安史之亂，戰爭造成大量良田荒蕪，全國人口竟然一度從原來的5300多萬，減到了1700多萬，八年戰亂，人口竟然銳減了60%。後經歷代皇帝休養生息，在當朝皇帝期間，人口數也只有四五千萬。

  李燁明白，黃巢逆賊還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藩鎮。歷史上的唐昭宗李曄作為傀儡最終就是被藩鎮爭奪，後被宣武軍節度使朱溫派人弒殺，因此要改變歷史，必須強大自己，這一段盧龍節度使的經歷必須要為自己培養勢力。

  李燁調閱了幽州人口戶數、農作物收成等數據，發現諾大一個幽州，人口數卻不足四百萬，要想增加人口，現在看來也不現實，但是發展農業，整修水利，開墾荒地，吸引外來人口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一日，李燁召開完軍事會議後，帶領李可舉等一眾高級將領抽查部分部隊軍事改革執行情況，李燁發現，自李全忠事件後，自己對部隊將領的震懾力達到了巔峰，軍士們士氣高漲，人人都想參加對黃巢逆賊的征討來獲得戰功。將領們更是加緊練兵，躊躇滿志。在李燁的指派下，部隊還參與到水利整修，開墾荒地的活動中去，唐朝北方幽州一代水利本來就不錯，當初安祿山史思明叛亂也是因為幽州三鎮水利發達，糧食豐盈，吸引了大量少數民族武裝人員加入，從而發動對唐王朝的叛亂。

  幽州地處邊陲，位於遊牧文明與農耕文明的交界處，長期以來即為胡漢雜居的地區，受遊牧民族文化影響，歷來民風彪悍好鬥，作為節度使本來就很難降服。幽州是安史之亂的策源地，在平亂之後又長期保持獨立地位，當地人在安史之亂後多年仍崇拜安史，將二人奉為「二聖」加以祭祀，對大唐朝廷反而沒有什麼感情，君臣觀念十分淡薄。在這種社會風氣下，幽州兵將驕悍蠻橫，藐視上官，稍不如意，就發動叛亂，讓歷任節度使都十分頭疼。為此，歷任節度使都不得不花費巨大的精力、財力來安撫、討好這些驕兵悍將。李燁倒是省了諸多麻煩，誅殺李全忠的同時赦免其家族，一打一拉，讓人心臣服。

  幽州人雖然目空一切，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但他們畢竟生活在大中華的社會環境裡，不可避免地沾染「官本位」的思想，所以這些慷慨悲歌的幽燕之士其實還是很想弄個把官職來噹噹的，這樣既可以在酒肉朋友面前顯擺，也可以衣錦還鄉，光宗耀祖，死後還能在墓志銘上刻上一長串不明就裡的官名，想起來也是美美噠。另外，時不時為朝廷效力，出兵打些不大不小的仗，還能得到朝廷的巨額賞賜，這對藩鎮的基層士兵來說無疑非常具有誘惑力。

  在軍隊改革步入正途後，李燁開始思考農業問題了。畢竟在大唐時期，還是自給自足的農業社會。農業落後，缺衣少糧，這戰爭也就沒法進行下去，更何況兵馬未動糧草必須先行啊。

  這一日，李燁帶著瑞可兒、陳薇兒、張全、李寶以及新任牙軍將領劉仁恭等來到了薊州。唐代的薊州完全不是現在北京的樣子，也沒有作為全國的大城市，人口也不多。

  「滾出去，沒有錢還來找仙女」耳邊突然傳來了呵斥聲，只見兩個青衣打扮的男子拖著一個少年公子模樣的男子從一家青樓門口扔了出來。李燁抬頭一望，「章台館」三個字赫然在目。

  李燁正待詢問，旁邊衝過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趴在倒地的男子身上大哭到，「哥哥，你怎麼樣？」

  男子一把推開少女，嚷道：「要你管，我就是喜歡東美，我要見她」。

  少女哭聲說道：「哥，你怎麼這麼沒有志氣啊，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值得麼？」

  「什麼值不值得？他們今天打死我我也要進去，當初爺有錢的時候他們巴結我，像狗一般，今天看爺沒有錢，就這副嘴臉！」

  「來啊，你們打死我啊」說完，這廝竟然再次迎著打手沖了過去，兩個打手也不含糊，其中一人擰過男子的胳膊反扭，另外一隻手對著男子胸口錘了過去，男子「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血腥味頓時讓李燁旁邊的瑞可兒一陣掩面狂吐。

  李燁連忙讓陳薇兒照顧瑞可兒，自己隻身站了出來，張全李寶和劉仁恭並列其後。打手見他氣度不凡，身後跟著幾個人，自料不好惹，沉聲道：「公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這位仁兄被你們毆打成這樣，薊州還有沒有王法嗎？」

  「王法，他現在就是個窮小子，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要見我們的仙女，別說見東美仙女，就是一般的姑娘他都見不到！」打人男子不屑的說道。不是他瞧不起李燁，而是看他年紀不大，身邊還跟著兩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怎麼也不會是來找仙女的。

  正說著，大門口出來一個鴇子，身後跟著幾個彪形大漢，氣勢洶洶的瞪著銅鈴大眼。

  「喲，這是誰家姑娘在這裡哭啊，來來來讓媽媽瞧瞧」

  原來這老鴇子居然盯上了挨打男子的妹妹，打起了主意。

  「姑娘，你哥哥中意咱家東美仙女也很正常嘛，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男不鍾情。」

  「這樣，你來咱們這裡做仙女，我就讓你哥哥見東美，怎麼樣？」

  李燁眼見這個老鴇子居然當自己是空氣，一來就打小姑娘的主意，正待喝令劉仁恭將她拿下，忽而轉念，不再吭聲。劉仁恭見李燁不說話，知道他有了主意，也向後退了退，不再言語。

  老鴇子渾然不覺，一門心思在少女身上，少女雖然哭得梨花帶雨，但在老鴇子眼裡卻是吸引男人的獨特氣質，加上少女長相美麗，她就動了歪心思。如果把這個女娃騙進去，就又是一個東美人，兩朵金花在手，還愁財源麼？

  挨打男子一愣，今天不僅沒有見到東美仙女，自己妹妹還要搭進去，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衝到老鴇子和妹妹之間，試圖護住妹妹，然而這哥們身體太虛弱了，直接被老鴇子身後的兩個彪形大漢扔到了一邊。其餘人則伸手將少女往門裡拉，男子趕忙衝過去，試圖推開拉著妹妹的彪形大漢，卻再次被一腳踹開。

  陳薇兒眼見情勢危急，連忙飛身而出，凌空虛步欺身向老鴇子抓去，老鴇子根本沒有防備，一瞬間，情勢突變，一把鋒利的佩刀橫在老鴇子脖子上，張全和李寶眼見陳薇兒出手，也迅速加入了戰鬥，短短几個回合，幾個彪形大漢已經被放倒在地。老鴇子嚇得臉色蒼白，連忙跪伏在地。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嘴裡結結巴巴的哀求道。

  劉仁恭看到李燁滿是不滿的表情，心中暗自感到不妙，趕忙挺身而出，厲聲喝道：「朗朗乾坤，汝等竟敢逼良為娼，活得不耐煩了」，揮舞佩刀就待結果了老鴇子小命。

  「慢著，放開她。」李燁終於開口了道，「老媽媽，舍妹是我家寶貝，老爺心疼著呢，你還是不要帶走了哈，我再給你尋一位送過來便是。」

  劉仁恭一愣，這節度使大人到底葫蘆里賣什麼藥呢？看到李燁的神色，趕緊鬆開了老鴇子，一眾打手也重新圍攏在老鴇子周圍。老鴇子也是有點懵逼，剛才還在求情呢？突然就被眼前的少年公子命人放了。心底里暗自揣摩肯定是哪家公子哥兒知道自己下人闖了禍，在這裡圓場呢。連忙清了清嗓子，用那種資深妓女特有的嗲聲嗲氣的說道：「哎喲，這位公子哥，大水沖了龍王廟，都是誤會，誤會。一看這位姑娘眉清目秀，就是官家小姐呢，奴家哪敢造次。」

  「來人，好好招呼幾位爺，把我家東美也帶過來伺候這位爺」

  李燁一愣，這老鴇子轉變這麼快，莫非看出了自己身份？他可不想過早暴露身份。但是挨打男子口口聲聲要拼死拼活見那位東美仙女，自己不妨也去瞧瞧。於是朗聲笑道：「好好好，如此甚好，小爺今天就去見見這位東美姑娘！」

  一眾打手四處散開，老鴇子前頭帶路，不一會就來到了閣樓。章台里是青樓的雅稱，唐代文人騷客聚集的地方。

  大唐最「火爆」的項目是什麼？棄筆從戎，棄武從文？那些都是跟著時代大方向走的，都是階段性的產物。而青樓文化的發展卻伴隨大唐的發展，走得長遠。不要害羞，不要難以啟齒，古代青樓是一一種文化、一種風尚，是達官顯貴、風流才子常光顧的地方。而這其中，長安的平康坊便是這種文化的代名詞。作為一介文人，不到平康坊走一趟，那就不算是風流好文人。在大唐，青樓走的是文藝風，文人要作詩給美麗的姑娘，而姑娘也要在送郎君離開的時候回贈一首，就這樣你來我往，其樂融融。Πéw

  大唐的青樓女子靠唱歌、跳舞來維持生計，她們命運不好，卻文采一流。所以，對於大唐的男性知識分子來說，這些有學識、懂音樂的女孩子就是他們的紅顏知己。心情低落，追憶往昔的時候，可以像杜牧一樣，想想那些曾經在青樓里和姑娘們愉快玩耍的時光，那是多麼美好的回憶；人生得意的時候，和幾個朋友一起到青樓裡面聽姑娘吟詩唱曲，看姑娘跳舞彈奏，人生是多麼順意。最盡興的是，有的青樓女子有見識又不高冷，能聊詩歌也能說古今，知人間冷暖也懂你的愛恨情仇。這樣的女子，對古代文人來說，就是知己難求啊！

  薊州雖地處華夏北部，但在大唐時期，青樓文化也還算發達，名滿大唐的仙女段東美就是其一。作為章台里的頭牌，名氣堪比當今流量明星一般。後世所稱的出賣身體的只能叫妓女，也就是窯姐兒。青樓很多是做節目表演，類似於現代某圈。說直白點，在封建社會大家閨秀不出閨房的情況，年輕男子能夠遇見女性，並能促膝談天說地的地方，只有青樓。

  李燁也是第一次來古代的青樓，心裡莫名的驚詫，並非後世的皮肉生意，也不是到處一片淫糜之聲。反而有很多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浪跡其中，也不乏有很多身著官服的「公務員」也來放鬆取樂。劉仁恭倒是很坦然，並不是他經常來，而是之前曾經陪同文官節度使來過，不過他一介武夫，也不會和仙女談情對詩，每每坐一片刻就託詞離開了。

  老鴇子倒是沒有食言，果真把東美仙女喚了過來作陪。

  「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艷質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對於青樓女子的認知，李燁記得古代一位詩人的描述。卻見那東美姑娘

  「眉如初月，目引橫波。素胸未消殘雪，透輕羅。朱含碎玉，雲髻婆姿。

  兩眼如刀，渾身似玉，風流第一佳人。及時衣著，梳頭京樣，素質艷麗青春。善別官商，能調絲竹，歌令尖新。

  十指如玉如蔥，凝酥體雪透羅裳里。」

  縱然是現代穿越過去的李燁，也瞬間呆住了，果真是人間仙女，難怪那小子拼死拼活也要一睹真容，拋擲萬金。

  老鴇子倒也自覺，看著一眾男人痴迷的盯著段東美，小退著關上了房間大門。

  李燁朗聲說：「東美仙女果真是名滿天下的大美人哈！」

  東美頷首道：「公子說笑了！」

  回首卻砍了一眼李燁斜對面的男子，臉上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李燁察言觀色的功夫經過部隊訓練，早就洞察一切。

  「姑娘可認識這位公子？」

  「回公子話，奴家不認得！」東美淡定一笑。

  【作者題外話】：對於青樓文化，老狼之前也和友友們一樣，以為是淫靡之地，然而，深入一步了解，其實並不是想像中那樣，諸位客官，您怎麼看青樓文化，不要拘泥於小說中的描述，在評論區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