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越描越黑

  趙三公子的臉色黑如鍋底，瞪了卓青一眼：「誰是你夫君？別瞎叫。」

  眼見趙景裕眼神兇狠，卓青嚇得頭微微一縮，眼看著又要哭出聲來：「你怎麼不是我夫君？我們都已經一起睡過覺了。所有人都知道，一起睡過了我就是你的小夫人了。」

  趙三滿臉錯愕，連忙對著高栩自證清白：「我們只是單純睡在一間帳篷而已，你可不要理解錯了。」

  高栩正色，對自家公子道：「公子，不必多說，在下心裡有數。」

  趙景裕欲哭無淚——我倆真的只是單純的一起『睡了一覺』而已啊，怎麼說不清楚了呢？

  都怪那該死的卓爭！

  高栩見趙三公子臉色難看，便善意地補充道：「公子，您可要注意身體啊。」

  趙三公子臉色青紫，腳步虛浮。雖然高宗士也是純純的處男，但也能清楚明白——自家公子這明顯就是一副縱慾過度的模樣。

  趙景裕無力地以手撫額：「我那是昨晚睡在地面上被凍著了……」

  高栩連連頜首，一副你說的都對的表情，轉身從屋內拿出一壺燒熱的滾水，為趙三倒了一碗：「公子，我都懂，您不必再說了——既然受寒了，那便喝些熱水祛寒吧。」

  趙景裕滿頭黑線，接過高栩遞來的熱水一飲而盡。

  高栩轉過頭，見卓青還一臉懵懂地扒在帳簾處迷迷糊糊地看著趙景裕和自己這一對兒主僕，便恭敬地對著卓青一拱手：「小夫人，公子這邊有我伺候，外面風寒，請您回帳內休息吧。」

  見高栩已經承認了自己『小夫人』的身份，卓青高興起來，點頭嗯了一聲，縮回了帳篷里，快樂地哼起了歌。

  自己成為了趙國小公子的小夫人，那麼這位小公子就不會對自己的族人下手啦！圓滿完成任務的卓青樂顛顛地縮回帳篷，開始收拾裡面亂糟糟的攤子。

  高栩轉回頭來，被趙景裕殺氣騰騰的表情嚇了一跳。

  趙景裕眯著眼睛，滿面冰寒地威脅道：「此事斷不可與旁人提起。」

  既然自己左右也解釋不清，只能將此事越描越黑，那麼就乾脆堵住高栩這個唯一目擊者的嘴吧！

  雖然解決不了問題，但是趙景裕可以解決發現問題的人啊。

  高栩樂呵呵地點點頭：「公子放心，在下明白。」

  作為趙氏公子，尤其還是嫡系血脈，在還未出宮辟府的年紀便在外與人歡好，從小處說是趙三生活不檢點，從大處說便是有著讓嫡系公族血統外流的風險。

  無論是哪一條，都必定為宗正府所不容。

  若是此事傳到宗正府的耳朵里，那麼關趙三一年禁閉的懲罰都是輕的——宗正府那個老頑固趙平彥甚至有可能親自派人，將小夫人卓青帶回去刑治。

  畢竟，嫡系公族血統絕不可外流——這是有過無數慘痛經驗教訓的。

  假設趙景裕在外面有了一個私生子，若是趙三日後安心當個紈絝君侯，那自然算不得什麼大事——可若是萬一，趙景裕即位為王，那麼這個流落民間的私生子算不算有趙國繼承人的資格？

  再假設，有外邦勢力暗中支持這個私生子，慫恿他奪位，那該如何是好？

  如此一來，趙國內部豈不是埋下了內亂的風險？

  為了杜絕這樣的事情發生，所有嫡系公族公子的後代都要在宗正府嚴格登記造冊，在宗正府的嚴密監管下長大——趙景裕在草原上已經勢力強大，說句不好聽的——算得上尾大不掉了。

  若是趙景裕在草原上有了一個私生子，那麼這個孩子便必定會得到草原上幾萬樓煩人的支持——屆時一旦趙景裕登基王位，這個流落民間的私生子願不願意臣服於正牌東宮太子？這豈不是一個大大的隱患？

  這問題相當嚴肅，可不是趙景裕撒潑打諢一句『我肯定不會繼承王位』可以馬虎過去的。

  只要當今太子趙景舉還沒有繼承王位，宗正府就絕不會允許趙三的『種子』流落在外。

  ……

  趙景裕見高栩明顯已經會錯了意，倒也懶得再解釋——反正只要這廝閉嘴就好了！

  卓爭大步匆匆地走了過來，瞟了一眼卓青的帳篷，臉上笑開了花兒，衝著趙三公子深施一禮：「公子，昨夜可還休息得好？」

  趙景裕看到卓爭，立刻臉色鐵青，恨不得將這廝扒了皮，語氣陰森森地道：「卓爭，你可真有手段。」

  卓爭連忙俯首認罪：「公子，在下擅做決斷，請公子恕罪。」

  雖然表面上唯唯諾諾，但是卓爭的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這位趙三公子和自己的妹妹有已經了夫妻之實，不管日後卓青會不會得到一個名分，薛爾麗特族都必定是所有人公認的趙三公子的嫡系附庸了。

  有了這樣的實惠，就算自己眼下被氣歪了鼻子的趙景裕抽一頓鞭子又如何？聽聞趙國小公子對身邊人一向護短，總不能真狠心刀了自己這個大舅哥吧？

  趙景裕氣得火氣，有心指使高栩狠揍這廝一頓，偏偏此時卓青在帳篷內聽到了卓爭的聲音，再次探出頭來：「大哥？你來啦！」

  趙景裕強壓下心中的火氣——要是自己在這個小牧羊女面前收拾卓爭，那麼這個小姑娘肯定以為自己『要對她的家人下手了』，到時候哇哇哭上一通，還得自己來費勁兒哄好。

  卓爭嘿嘿賠著笑，衝著自己的妹妹眨了眨眼睛，表情明顯在說『做得好！』

  趙三見狀，再次臉色一黑，卻又無法指摘卓爭什麼。

  作為一個哥哥，卓爭確實算是賣了自己的妹妹，但是身為薛爾麗特族的族長，卓爭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畢竟薛爾麗特族現在如此羸弱，卓爭這位族長想不擇手段地抱緊趙景裕的大腿，也是人之常情。

  何況嫁給自己這個趙國三公子對卓青來說也是最好的歸宿——從身份上來看，自然算不上委屈了卓青這個小牧羊女；從今後的生活上來看，以後的每個冬天卓青也不再需要為溫飽犯愁。

  心念及此，趙景裕也熄了教訓卓爭的念頭，有氣無力地揮揮手：「散了散了，看見你就煩。」

  能得到趙景裕的罵，那便算是趙三的親近之人了。卓爭嘿嘿一笑，便要轉身離去，給這對兒『新人』留下獨處的空間。

  恰在此時，薛爾麗特族宿營地外馬蹄聲大作，仿佛有千軍萬馬碾壓而來，趙景裕、高栩、卓爭等人都是身經沙場的人，自然聽得出這是大批軍隊即將發動進攻時的聲音。

  眾人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