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奇襲王城（2）

  趙景裕身上裹著厚厚的毯子，盤腿坐在雪撬板上，身後是整整一千具在雪原上馳騁的雪撬板。

  為求隱蔽，這支奇襲的小股奇兵並沒有打起旗幟，為了輕便，三千奇兵除了攜帶了少許乾糧之外，基本沒有攜帶任何雜物，就連水壺也沒有帶——不過這不算問題，遍地都是積雪，不愁飲水的來源。

  雪撬板在雪原上如履平地地飛馳，仿佛沒有什麼阻力一般。一匹戰馬拉著一具雪橇健步如飛，速度起來了之後也非常省力。趙軍士卒們驚異無比，感受著貼著地面疾飛的奇異快感，一個個面露興奮之色。

  若不是趙景裕嚴令他們不得發出任何聲音，這些人早就笑鬧作一團了。

  幾個時辰之後，一開始坐上雪撬板的激動心情逐漸散去，在雪原上疾馳的弊端便體現了出來。

  徹骨的冷風犀利地吹過臉龐，如同刮骨的鋼刀。這三千奇兵身上已經裹滿了白祁山能夠找到的一切禦寒的東西——就連被雪屋淘汰掉的軍帳也被披在身上，可仍然難以抵禦凜冽的寒風。

  眼下已至深冬，雪原上極其寒冷。在這樣的天氣里，就連那些樓煩人都不會輕易走出室外，更別提這些來自中原的趙人了。

  對於這樣的情況，趙景裕也無計可施——他已經盡最大的能力為這支奇兵提供溫暖的禦寒衣物了。

  好在雖然天氣極度寒冷，但是在趙軍士卒厚實衣物的重重包裹之下，倒也不至於有人被凍死，只是一路上會很艱苦便是了。

  高栩看上去倒絲毫不感覺冷，這廝穿著全套鐵甲，和趙景裕同乘一具雪橇，威風凜凜地護衛在趙三公子的身邊——趙景裕盡力和這莽漢保持著距離，避免自己的手指被凍在這廝身上那些冰冷的甲片上。

  眼下，高栩再次回頭掃了一眼這支在雪原上疾馳的奇兵，有些不解地道：「公子，帶那些人有什麼用？」

  趙景裕帶出來的三千奇兵，其中只有兩千是趙軍的士卒，其餘還有五百樓煩人和五百林胡人……也難怪高栩疑惑，這些草原人根本沒有什麼戰力可言，對於奇襲樓煩王城可以說沒有任何助益。

  趙三瞥了一眼高栩，將身上的襖子裹得更嚴實一些：「本公子帶著他們出來自有用處。」

  在雪原上疾馳了整整七個時辰之後，趙軍的隊伍才停了下來。趙景裕下令道：「各部紮營，好生歇息一番。照顧好戰馬，切不可教戰馬染病了。」

  趙軍士卒和那些樓煩人、林胡人扭動著渾身早已酸痛的筋骨，從雪橇上長吁短嘆地挪下來。為了保證雪橇的重量不會給戰馬造成太大的負擔，所有的雪橇空間都很狹小——除了坐著三個人之外，便幾乎不再有什麼多餘的空間了。

  在這樣有限的空間裡，就連轉身這樣的小動作都很難輕易完成，否則就有可能將其他同袍擠下雪橇車。

  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在飛馳的雪橇車上熬過整整七個時辰，無異於一場酷刑。不少人手腳早已麻木無感，在雪地里來回跺腳，過了很久才找回身體的知覺。

  對於搭建雪屋，趙軍將士們已經十分熟練了。不消多久，三千人便通通住進了臨時搭建好的雪屋。

  趙三公子也一瘸一拐，像自己大哥趙景戎一樣跛著一條腿堅持著巡視了整個宿營地，親自慰問了所有將士，這才回到高栩已經為他搭建好的雪屋裡歇息。

  如此長途奇襲，可謂極為艱苦，趙景裕必須不惜一切手段保證士氣的持續高漲。

  ……

  雪屋內，趙三公子揉搓著自己有些酸癢的腳，從懷中摸出一份有些磨損了的羊皮紙——正是當初在春平君府上的時候，趙平禹交給趙景裕的那份寶貴情報。

  「按現在的速度，明日中午的時候便會到達一個小部族，」趙景裕比對著手裡的羊皮紙，估算著自己的位置：「這是個對趙國親善的部族。」

  高栩點了點頭，並不懷疑這份情報的可靠性——四王叔對趙景裕視若己出，定然不會將不靠譜的情報塞到趙景裕的手裡。

  「要繞過這個部族嗎？」高栩問道。

  趙景裕搖了搖頭：「不，我們要從這個部族中獲取補給。」

  高栩咂舌，提醒道：「今歲冬天如此嚴寒，那些草原部族都把糧食當作生命一般看重——想要在他們手中補給糧食，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難道……公子想要大開殺戒？」

  趙景裕：「四王叔說他在樓煩部族中也有幾個知心好友……只好選擇相信四王叔的面子了。」

  高栩恍然，春平君趙平禹作為趙國最大的紈絝公子哥兒，素來有輕俠重義的名聲，結交的朋友遍布天下——憑著這位老紈絝的面子，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從那些小部族中賒欠些許糧食。

  但是，這畢竟是那些樓煩部族過冬的口糧——這種小部族基本只有幾百人的規模，想要滿足趙景裕整整三千人的補給，恐怕要舍了命地大出血才行——即便春平君趙平禹面子大，恐怕也很難能從那些小部族手裡順利得到足夠多的糧食。

  已經被趙平禹坑過無數次的趙景裕還是再一次地選擇了無條件地相信自己那位王叔——退一萬步說，若是實在不行，也只得強借了。

  趙景裕將那份羊皮紙小心地疊起來，又收回懷中。此時雪屋的溫度已經略微上來了，趙景裕舒適地長嘆一口氣，將身上的厚襖子鋪在地上，鑽進了暖和的小窩。

  高栩笑道：「公子好生歇息吧。」

  趙景裕還有些不放心：「告訴值崗的將士，多多留意四周的動靜，小心不要被墨蘇棄給一鍋端了。」

  「公子安心歇息便是——我軍留下的雪橇痕跡已經被我命人清理乾淨了……即便墨蘇棄得知了我軍的計劃，也難以輕易找到我等所在的具體位置。」

  趙景裕滿意地點點頭，自己這個宗士雖然在小事上不靠譜，但在重要的大事上還是很靠得住的。趙三擺擺手示意高栩也去休息，一邊擺手一邊開玩笑道：「等到明日，看看四叔的面子到底值多少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