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開始反攻

  趙景裕的中軍大帳內，一眾趙國大將均至。銅柱締盟剛剛結束，見識了一番盛況的眾將臉上還帶著尚未散去的興奮之色。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眾將還對趙景裕的『攻心之策』心懷疑慮，但近些天的結果表明，趙三公子的計劃進行得相當順利，眾將已經不再懷疑趙景裕的指令。

  除了趙景戎之外，所有趙國將軍都看得出那些樓煩部族是真心歸順。只要這位三公子的北方盟約計劃繼續推行……無須多久，困擾了趙國北部邊疆無數年的樓煩之患將會被徹底解決。

  趙三公子將軍事行動、經濟改革二者並重，這樣的策略無疑將會大獲成功。

  「眾將聽令。」趙景裕坐上帥位，言簡意賅。

  一眾趙將呼吸急促了些許，這位小公子很少如此直截了當地下達軍令，眼下卻開門見山，頗有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難道說……這位小公子終於認為時機成熟了？

  帳中眾將均集中精神，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等待趙景裕發令。

  果然，趙景裕沉聲道：「樓煩大軍軍心已亂，雖然看上去仍然強大，但實則已經不堪一擊——本公子認為，戰機已到！」

  帳內眾將基本上都已經對這位年輕的小公子心服口服，聽得趙景裕稱『戰機已到』，便一齊拱手，低沉地哄嗡一聲：「願聞將軍將令！」

  趙景裕：「樓煩大軍內鬥不止，敗局已定。本公子的攻心之策還要行最後一擊——遣一支奇兵趁夜出營，避開墨蘇棄的哨探，一路向東，洗劫沿途遇到的所有部族。」

  眾將一頭霧水，只有一直默不作聲的貢睿眼前一亮。

  趙景裕接著說道：「此行為求避開墨蘇棄的查探，因此兵力不會太多……樓煩騎兵野戰無敵，沒有連弩的掩護，這支奇兵一旦被墨蘇棄捉住行蹤，定然有去無回。」

  闡述了危險之後，趙景裕目光炯炯，掃向眾將：「何人敢往？」

  話音剛落，站在下首的趙景戎豁然出列，拱手道：「末將願往。」

  趙景裕掃了一眼趙戎，便搖了搖頭：「大哥，你對這些草原部族殺心太重，不適合率領這支奇兵。」

  頓了頓，趙景裕解釋道：「此次奇兵突襲並不以斬首多寡為要，而是要儘可能劫掠樓煩人的糧食、屠殺他們的牲畜。至於人口，能不殺還是不要殺。」

  趙景裕深知自己這位大哥的秉性，若是真讓他執掌這支奇兵，恐怕一路劫掠過去都會血流成河。

  這樣一來不利於趙景裕『攻心為上』的整體戰略，會為趙景裕日後長期穩定發展北方盟約的計劃留下仇恨的裂痕；二來趙戎的一路屠殺也會極大地摧毀這些草原部族的生命力——而趙景裕現在已經把這些草原部族視作趙國的勞動力了，自然不容趙戎肆意屠殺。

  趙景戎無話可說，他對胡人的厭惡眾人皆知，實在無法辯駁。這位英武的趙國長公子皺著眉毛搖了搖頭，又退了回去。

  子公於、車錯二人又一齊出列：「末將願往！」

  子公於掃了車錯一眼，有些埋怨地努了努嘴——自打投奔趙國以來，子公於還沒有過什麼拿得出手的戰功，身為武將的他自感無法立足。眼下有了立功的機會，自然想要全力爭取，表現一番。

  車錯則是對著子公於笑笑，沉聲道：「子公將軍雖然驍勇，但論起對雲中草原的熟悉，自然遠不如我。此行危險頗大，長公子不能親自出馬，那這任務自然非我莫屬。」

  子公於連忙對著趙景裕道：「公子明鑑，末將自忖不會遜色於車錯將軍，請公子信任末將。」

  趙景裕挑了挑眉毛，按他的意思，原本屬意車錯，但眼見子公於如此懇請，也不好傷了他的積極性，便拍板道：「既然如此，那你二人同去，車錯為主將，子公將軍為副將，領兩千卒，趁夜出擊，向東方挺進。」

  車錯、子公於二將拱手領令：「謹遵將令。」

  趙景裕叮囑道：「你二人切記，此行重在摧毀那些部族用於過冬的物資——燒掉他們的糧草，殺死他們的牲畜……除非萬不得已，不要殺戮那些牧民。」

  二將再次拱手：「公子放心，我等明白。」

  ……

  樓煩大軍營地之內，士氣已經極其低落。

  從一開始殺氣騰騰的五萬大軍，到現在大營內只剩兩萬人——即便是那些留下來的人也大多神情恍惚，渾渾噩噩。

  所有人都在等待墨蘇棄最終承認自己的失敗——到那時，這場該死的戰役就終於能結束了。

  直到三天後，突如其來的消息給了樓煩大軍最後的重重一擊。

  十幾名狼狽的騎士打馬狂奔，不顧站崗武士的喝罵，一路衝到樓煩大軍營寨的最中間，滾下馬背，撲倒在地嚎啕大哭：「族長……我族營寨……被趙人劫了……」

  墨蘇棄從大帳中走出來，皺著眉毛：「怎麼回事？」

  「大王，我是喀戈爾部族的人，我要見我們族的族長！」騎士失魂落魄。

  「怎麼回事？」聞聲趕來的一眾部族首領看向那個癱倒在地帶著哭腔的騎士。有一個老者眼睛一翻，差點昏死過去——正是喀戈爾一族的首領。

  「趙國人突襲了我們的部落，燒掉了所有糧食，砍殺了所有牲畜……我們想和他們拼命，結果他們根本不和我們糾纏……還在一路向東！」騎士哭訴道。

  哄嗡一聲，所有部族都坐不住了。

  趙人好狠！燒掉了糧食，宰殺了牲畜……那麼喀戈爾部族還怎麼渡過這漫長的冬天？

  趙國三公子，好狠的絕戶計啊！

  大軍糧草告罄，許多部族的老巢也被趙人抄了，大軍離心離德，行將崩潰……此時此刻，這仗再也打不下去了。

  墨野嘆了口氣，咬咬牙，在所有部族首領或是絕望或是期盼或是憤怒的目光中站了出來，當眾對墨蘇棄說道：「義父大人，向趙國求和吧……此戰，我狼神部族已經敗了……」

  樓煩王墨蘇棄喉頭滾動了幾下，眼裡滿是不甘，掙扎許久之後，仿佛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