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唐綿綿正在拉著護士，拿手不停的比劃著。

護士一臉懵，「小姐，你在說什麼啊？」

「……」唐綿綿一邊比劃，一邊張著嘴。那樣子，似乎是希望護士能夠看懂她的口型。

可是，護士顯然讓她失望了。

護士搖著頭，「我看不懂啊，這樣吧，我去拿寫字板，你想說什麼，就寫下來，好嗎？」

「……」唐綿綿連連點頭，朝護士拱手作揖。

楮墨一進去，就看到這畫面。

看到唐綿綿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對著護士點頭的樣子，心上猛的一揪……疼啊。

那麼一瞬，楮墨想，他真的……要和唐綿綿告別嗎？她，畢竟是他的妻子啊！這個，才是他真正惦記了五年的綿綿、他的結髮妻子啊。

可是，一想到昨晚，他抱在懷裡的時清歡。

楮墨狠了狠心，往裡走。

護士看到他，「先生，你來了？她說什麼我聽不懂，我正要去給她拿寫字板……」

「不用了。」

楮墨搖頭，打斷她的話，「我來照顧她。」

「哦，好。」護士點點頭，出去了。

唐綿綿看到他，立即笑了，嘴巴囁嚅著，楮墨……

楮墨擰眉，心上酸澀的厲害。他在床沿坐下，「綿綿……」

剛一張嘴，唐綿綿就撲進了他懷裡，胳膊將他牢牢圈住，緊緊貼在他胸膛上。

楮墨一怔，僵住了。他抬起手，輕輕的將唐綿綿拉開，「綿綿，還好嗎？」

唐綿綿眼睛紅彤彤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拿手比劃著，「我沒事了……可是，一睜眼沒有看到你，楮墨，你去哪裡了？你是，把我丟下了嗎？」

楮墨擰眉，搖搖頭，「不是，我有工作要忙。」

「……」唐綿綿聽了，連連點頭，比劃著，「是，是我沒有想到，我想的不對，對不起……我是不是無理取鬧了？」

她這樣子……只能讓楮墨負罪感更重！她這個樣子，真的和當年是一模一樣！溫柔乖巧，想什麼、做什麼都小心翼翼。

「綿綿……」

楮墨擰眉，看著她，想著要怎麼開口，醫生敲門進來了。

「家屬來了？那，正好，我們談談。」

「嗯。」楮墨點頭，站了起來。

醫生說道，「是這樣，她現在的情況，住院倒是不必，體質虛弱，營養不良這些，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恢復的。這些，得回去好好養，我再給她開點輔助的葯，好好吃、好好調養。」

說著，看了眼楮墨，那眼神，似乎是別有深意。

「先生，這回去之後，你可得把人照顧好了，這麼年輕，身體差成這樣……」

顯然，這醫生以為，唐綿綿之所以這樣，楮墨脫不了干係。

楮墨聽明白了，也沒有反駁。

事實上，他認為，唐綿綿這樣，的確是他害的！如果不是五年前，他沒有仔細調查，就趕她出門的話……也許，今天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嗯。」

楮墨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行。」

醫生看了眼護士，「一會兒給她開出院單。」

「好。」

醫生護士出去了，病房裡又安靜下來。

楮墨看著唐綿綿，斟酌著怎麼開口。

唐綿綿先抬起了手，比劃著，「楮墨，我要出院了嗎？」

「嗯。」

楮墨點點頭，擰眉道，「一會兒我去辦手續，然後……送你回家。」

送她回家？

唐綿綿眼裡閃過一絲茫然，「楮墨，你……要送我回家？」

楮墨不忍看她的眼神，可是，卻不得不面對，「嗯，送你回去……你住在哪裡？」

「……」

一時間，空氣里死一般的寂靜。

唐綿綿呆住了，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綿綿？」楮墨擰眉，喊了她一聲。

唐綿綿像是回了神，眼皮一垂，淚水就滾了下來。

楮墨心中苦澀，「綿綿……」

唐綿綿抽泣著，不敢相信，比劃著，「你要送我回家？楮墨……你不帶我回家嗎？」

這要楮墨怎麼回答？

綿綿還是那個綿綿，她還是本能的渴望他、靠近他！可是，他好像已經不是那個楮墨了！

楮墨嗓子眼堵得慌，「綿綿，你聽我說……」

「……」

唐綿綿情緒很激動，拚命搖著頭，「你是不是還是不相信我？是不是覺得，我那天背叛了你？楮墨，我沒有……沒有！」

「綿綿！」

楮墨拉住她的手，深邃的眼眸凝望著她。

「……」唐綿綿默然，愣住了。只有嘴巴還在動，儘管沒有聲音，楮墨？

楮墨深吸口氣，想著要怎麼跟她解釋？

「綿綿……」楮墨盡量緩和著語氣，希望唐綿綿能夠接受，「很多年過去了，我們五年沒見了……這五年，有很多事情，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唐綿綿怔怔的看著他，沒什麼反應。

但她這眼神，卻看的楮墨心虛。

「綿綿，五年了，我……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唐綿綿還是那副茫然的樣子，她抬起手來，比劃著，「不一樣？不一樣的意思是，你……不再喜歡我了嗎？」

「……」

楮墨呼吸一滯，他有些意外。當年有些笨兮兮的唐綿綿，這個時候倒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重點，她……聽明白了。可是，她明白了，他卻沒有好過。

唐綿綿垂下眼帘，雙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單。

她點點頭，沒再說話。

「綿綿？」楮墨擔心她這樣，卻又不知道怎麼辦。

楮墨抬起手，扶住她的肩膀，「綿綿，你還好嗎？」

好？

唐綿綿抬起頭，仰望著他，扯扯嘴角，比劃著，「你不用擔心我，我猜到了……猜到了。」

楮墨心驚，錯愕的看著她。

「楮墨……」

唐綿綿比劃著，「從五年前，你趕我離開之後，我就知道……我們不能再在一起了！五年了，我找不到你……我已經認了，知道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只是，只是……」

她哽咽著，淚水簌簌往下掉。

「只是突然又看到你了，我以為……以為……」

她動作僵住，比劃不下去了。

啊……

楮墨薄唇微張，心口像是被萬箭扎著，疼的他幾乎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