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新上級，時清歡連三明治也放下了，擼起了袖子說。

「我來這裡半年了，我知道，我只是個助理工程師，不過……在他之前，我畫的圖，還從來沒有被打回這麼多次。」

「更要的命是，他每次給我的意見……都太抽象了！看著是一大堆，可是，我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意思。」

說著，突然湊近了男人，指著自己的眼睛，「你看……」

嗯？

男人些微怔忪，這女孩長的太漂亮，這麼突然的靠過來，倒是讓他臉上一熱。

「呃？」男人喉結滾了滾，「看……什麼？」

「嘖！」

時清歡失望的咂嘴，指指自己的眼睛，「紅血絲啊？沒看出來嗎？」

「哦。」

男人點點頭，「是，看到了……怎麼，沒休息好？」

「哎呀……」

時清歡輕拍著桌子，不住吐槽。

「還不是拜那個霍老頭所賜？最近一直讓我改圖……昨天下來的意見，要我今天一早，就把圖交上去！我還不得趕工、通宵了？我看啊，我再被他折磨幾次，眼袋都該出來了。」

說著，從大口袋裡掏出小化妝鏡，照了照。

哪裡有女人不愛漂亮？何況，時清歡本身就是非常漂亮的女人。

呃……

男人挑眉，關注點不太一樣，他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你剛才說，霍……老頭？」

「嗯，啊。」時清歡放下化妝鏡，塞回口袋裡，「是啊，霍老頭。」

「呃。」男人頓了頓，蹙眉，「不是魔頭嗎？怎麼又……變成老頭了？」

「這個呀。」

時清歡笑笑，「瞎猜的……他這麼古板，一條線都要我改，還不是老頭？還有啊，我看出來了，他特別固執，一點不懂變通，一定是個老頭。」

想想又說，「說老頭有點誇張，嗯……做到他這個位置上，反正怎麼也該年紀不小了，誰讓他最近總是折磨我，哼！我就叫他老頭了。」

「啊……哦。」

男人嘴巴張了張，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

那邊檯子上，咖啡機發出滴滴聲。

男人正要站起來，卻被時清歡摁住了，「你坐著吧，看你連咖啡機插頭都不知道插，還煮咖啡？嘖，我來吧……你要糖和奶嗎？」

「謝謝。」

男人先是道謝，「不用，我喝黑咖就可以。」

「嗯，好。」

時清歡點點頭，把咖啡機關了，在柜子里找乾淨的杯子。這才發現，下面的杯子都用完了。她在這裡工作了半年，自然知道儲備貨在哪裡，就在上面的柜子里。

於是踮起腳，去夠上面的櫃門。

今天，她穿著平底鞋，有點矮……

「哎……」

時清歡費勁墊著腳，還是差一點。「嘖！」

身後，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手搭在上面的櫃門上，渾厚的男中音，「是要打開這個嗎？」

「啊？」

時清歡愣了一下，抬頭看他，笑笑，「是，下面的杯子用完了，你拿點下來吧，要用的。」

「好。」

男人打開柜子，取了乾淨的杯子，放下來。

時清歡取了一隻，給他倒了咖啡，「給。」

男人接過，「謝謝。」

「不客氣。」

時清歡說著話，手機響了。

她忙掏出來，看了眼男人，「以後再聊啊……拜拜！」

「拜……拜。」

男人端著咖啡，看時清歡接了電話，匆匆跑出去。嘴裡說著，「什麼？現場，不要了……我昨天才去過，哎，對了，今天幫我把工人的醫藥費報了吧……」

很快，時清歡轉了個彎，看不見了。

男人唇角勾起，霍魔頭、霍老頭？這丫頭，真是有意思。

口袋裡，手機響起。

男人拿起來，接了，「嗯，我……馬上就到，一杯咖啡的時間，讓大家先開始也可以，好。」

……

『啪』！

時清歡正在埋頭忙碌，一隻文件夾就這麼摔在了她面前。

時清歡猛抬頭，看著組長，「不是吧，組長……又沒有過啊？」

組長無奈的朝她聳聳肩，「嗯，否決了！讓繼續改！」

「天！」

時清歡那頭貼在額頭上，鼓著腮幫子吐了口氣，「他究竟想怎麼樣？他想要什麼作品？他既然這麼不滿意，那他乾脆自己畫好了！」

組長咧嘴笑，「好啊，你去跟他說……說，霍總，你自己畫！」

說著，摁住時清歡的肩膀，「清歡啊，我看好你哦！去，替大家都出出氣！」

「你……」

時清歡鼓著口氣，捏緊手心，好半天，「算了，我忍……」

「哎。」組長嘆道，「老老實實改吧！」

時清歡打開文件夾，看著圖紙，越發煩躁，「他到底要我怎麼改啊？能說的具體點嗎？組長，你就沒問問？」

組長點點頭，怪模怪樣的。

「霍總是這麼說的，聽著啊……具體點？什麼都要我說具體了，還要你們做什麼？要不要我把你們的活，都給幹了？那你們的薪水，是不是也打到我賬上？」

「……」

時清歡張著嘴，無奈的揚起拳頭，敲在文件夾上，瑪德！她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改吧。」

組長看了她一眼，「讓你儘快改，倉促改出來的，不改也罷。」

「嘿。」時清歡瞪眼，「和著我通宵改圖，還是錯了？」

「哎，聽著吧，誰讓他是上級。」

呼……

時清歡長吐口氣，拿起桌上的筆，開始畫圖。

忙忙碌碌，在公司一待，就是一整天。

晚上六點多鐘，同事們都陸續走了。

「小時，走嗎？」

「清歡，晚上玩兒去啊。」

「不去了。」

時清歡抬頭的工夫都沒有，「我改完這點再走……」

「那我們先走了啊。」

「嗯，好。」

辦公室里，漸漸安靜下來。時清歡揉了揉脖子，站起來，將大燈打開了。大燈的開關，在靠近門的位置，一抬頭，時清歡看到了早上遇見的那個男人。

「咦，是你啊。」

男人微怔，淡笑著朝時清歡點點頭，「又見面了。」

他抬手看看腕錶，「這個時間，你還沒下班？」

時清歡癟嘴，指指裡面，「圖紙，又被打回來了，我在改呢。」

圖紙？打回來？

男人蹙眉，笑笑，「我……能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