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墨肩上,時清歡突然變得低落……
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下來,滴在楮墨的脖頸上,滾燙的一滴滴。楮墨感覺到了,不由一驚,「清歡?你……別哭,你還要什麼?你說啊。」
「不、不要什麼了……」
時清歡搖搖頭,哽咽道。
「楮墨,你放我下來吧。」
楮墨一凜,原來,清歡知道他是楮墨。剛才,他還以為……清歡糊塗了,都認不出他了。
楮墨深吸口氣,「沒關係……我可以這樣……」
「嗚嗚……」
時清歡低低嗚咽,「不用了,不是爸爸、不是爸爸啊……」
楮墨聽的心疼,將她放在了床上。時清歡已經是雙眼紅腫,淚水漣漣……
「清歡?」
楮墨心疼的不得了,隨即將人抱進懷裡。
「清歡……」
除了叫她的名字,楮墨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嗚……」
時清歡窩在他懷裡,緊緊揪住他的衣襟,突然,爆發出來,「哇……啊——」
從看到時勁松墜樓開始,積壓的傷心、難過、以及絕望,頃刻間全部爆發出來了!
她像個孩子一樣,在楮墨懷裡嚎啕大哭,「為什麼啊?他為什麼要跳樓!我們說好的,往事都忘了……以後,我會好好孝順他的!他做錯的,我都原諒他了!可是,他為什麼要跳樓!為什麼要丟下我!」
楮墨沉默,他心裡明白……時勁松這麼做,應該是為了保住恆陽、為了時清歡。
但這個話,他怎麼能告訴清歡?
「啊……」
時清歡放肆的哭著,整個人在楮墨懷裡顫抖。
「是我不好啊!昨天晚上,我就發現他不對勁了……可是,我卻沒有問清楚!他突然要給我做飯就不對勁了!爸爸他、爸爸他……十幾年沒有給我做過飯了。今早,他還要一起來公司……」
時清歡泣不成聲,「為什麼?我會沒有問他呢!」
她抬起頭來,看著楮墨,指著自己。
「是我!是我啊!是我害死爸爸!如果,我有多關心他,他不會死的!啊……」
「清歡!」楮墨不忍,抱住她,「你別這麼想……這不關你的事!」
「啊……」時清歡哭得停不下來,怎麼會不關她的事呢?如果她今天沒有離開,時勁松不會死、不會死的!
她已經沒有了母親,現在,連父親也沒有了!
楮墨輕輕抱住她,「清歡,你不能再這麼哭了……會虛脫的。」
時清歡閉上眼,淚水依舊簌簌往下掉,她不想哭啊……可是,爸爸沒有了,淚水,他停不下來啊。
……
哄著時清歡睡著,楮墨才起身出去。
現在這個情況,需要他來處理後面的事。無論如何,時勁松……也算是他的岳父。
一出門,看到了肖揚。
楮墨擰眉,「你?」
肖揚點點頭,「楮總,我來看看清歡……」
楮墨直接拒絕了,「她剛才才睡著,你就不要再去吵她了,清歡情緒很不穩定。」
「可是……」
肖揚還想說什麼,可是卻被楮墨打斷了。楮墨現在,沒有心思聽肖揚說任何話。
「行了。」楮墨蹙眉,「時總身亡,身後事還要處理……你看,你可以嗎?」
肖揚一怔,他倒不是不可以,不過比起楮墨的身份,自然不會有他辦的更好。
楮墨扯了扯嘴角,「我們的賬以後再算,現在清歡需要休息……時總的身後事要安排,先做這些事吧。」
「……好。」肖揚點了點頭,撫了撫胃部。
可恨,他的身體,現在這個時候,竟然給不了清歡幫助。
楮墨朝門外看到,「容曜。」
「……是,墨少。」容曜立即推門進來了,躬身而立,「您放心,時總的身後事已經讓人去辦了。」
「嗯。」楮墨擰眉,點點頭,「去吧。」
「是。」
一切安排妥當,楮墨看了看肖揚,挑眉問到,「你還不走?」
肖揚不舍的往內室看了一眼,「麻煩楮總,好好照顧清歡……」
「嘁。」楮墨哂笑,真是廢話!這個人以什麼身份,拜託他?
肖揚不舍,可是還是轉身走了。
楮墨這才轉身,進了裡面。
……
這一夜,時清歡睡的極不安穩。只要閉上眼,就會夢到時勁松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
上午,時清歡醒來,病房裡只有她自己。
咚咚……
門上響了兩下,是蘇染推門進來了。
時清歡彷彿沒有聽見,視線依舊望著窗外。蘇染皺了皺眉,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清歡,我是染染……」
「……染染。」時清歡終於有了反應,扭過頭看著蘇染,「來了。」
「嗯。」蘇染點點頭,從包里掏出樣東西,「這個……我拿來給你,是時總昨天拿在手上的……」
時清歡低頭看去,是那塊懷錶……時勁松跳樓的時候,掌心死死的拽著這個懷錶!時清歡記得,這是母親溫曉珊送給父親的,據說是唯一的禮物。
時清歡拿在手上摩挲著,懷錶的表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行刻上的字。
入淮清洛漸漫漫,人間有味是清歡……
驀地,時清歡閉了閉眼,她知道……這句詩里,是她的名字。心尖微顫,時清歡將懷錶打開,在看到溫曉珊照片的那一刻,終於控制不住。
淚水,再次決堤。
原來,父親跳樓前,心裡牽挂著的還是妻子和女兒……
時清歡抽泣著,問蘇染,「染染……你覺得,我爸爸對我好嗎?」
「這……」蘇染愣了愣,「我來恆陽也沒多久,他以前對你不好。不過,最近還不錯的……」
「呵呵……」
時清歡乾澀的笑了,淚水卻是不斷。
她抬頭,看著蘇染,「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對他不死心嗎?即使是在家裡過的最艱難的時候,我也沒有放棄過這個父親?」
蘇染怔忪,「為什麼啊?」
「因為……」時清歡笑笑,卻是哽咽著,「他曾經是個很好的父親……十歲以前,不是全世界最好,是全宇宙最好。」
說著說著,嗓子眼堵住了。
時清歡攥著懷錶,貼在胸口,嗚咽著……已然哭不出聲來。
喪父之痛,怎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