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醫院安靜的內廊上。

楮墨背著時清歡來回晃悠，漸漸的，他感覺到，背上的人，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清歡這是……睡著了嗎？

那麼，肚子應該不疼了。

楮墨眉眼鬆動，終於是鬆了口氣。

迎面，有巡房間的護士走過來，微笑的看著他，小聲說道，「先生，您女朋友應該沒事了……可以放下來，讓她躺著了。」

「嗯。」

楮墨點點頭，可是，他依舊背著她，不肯放下。

他是擔心，清歡沒睡多久，萬一，他一放下，她就又不舒服了呢？他背著她走，又不費什麼事。何況，他喜歡背著她……她的身子軟軟的，靠著他，他很享受。

……

也不知道幾點鐘，時清歡睜開眼，眼前是昏暗的一片，壁燈點著，空氣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嗯，她想起來了，這是在醫院。

「……」

時清歡蹙眉，撐著胳膊爬了起來。

她口渴的厲害，想起來喝點水。

喝了水，時清歡怔怔的坐著，有點懵。她記得，睡著前，是楮墨陪著她的，只是現在，楮墨呢？他，已經走了嗎？

時清歡好奇，下了床，往門口走去。

這個時間，楮墨正在門口打電話。

這通電話，自然是打給唐綿綿的。

唐綿綿不會說話，楮墨只能跟她視頻。

從門縫裡，時清歡看不到手機視頻，只能看見楮墨靠在牆壁上，「嗯，今晚比較忙……回不去，你自己照顧自己。你有心漏症，這個時間，怎麼還不休息？」

聽到這裡，時清歡驀地將房門關上了。

心口，猛地往下一沉！

「……」

時清歡眉頭緊鎖，感覺臉頰上火辣辣的。

她怎麼忘了？楮墨是有妻子的人！她這一整晚，都依靠著他，算什麼？時清歡啊、時清歡，你不要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啊！

她走的太急，房門關上的聲音……驚動了楮墨。

楮墨猛回頭，意識到了什麼，匆忙對著手機，「綿綿，我還有事……就這麼說，你早點休息。我掛了！」

收了手機，楮墨匆忙跑進房裡。

「清歡！」

楮墨疾步上前，拉住時清歡，「你聽到了？你別生氣……我只是讓綿綿好好休息。」

「……」

時清歡閉了閉眼，一直搖頭。

「我沒有生氣，你不要跟我解釋……你給你妻子打電話，那是應該的。」

「清歡，綿綿的事，我會處理好……」

楮墨擰眉，如是說道。

「……」

時清歡錯愕，猛抬頭，脫口而出，「不可以！」

「……」楮墨不解，「為什麼？」

「什麼？」

時清歡不敢置信，「你竟然問我為什麼？這不是很顯然嗎？你不能拋棄你的妻子！」

「那你呢？」

楮墨凝望著她，剛才她在纜車上說的話，他都還記得。

「我？」

時清歡搖搖頭，臉色發白，「我怎麼了？」

「清歡……」

楮墨拉住她的手，「你也是我的妻子！你不要把自己的傷痛藏起來！明明，你就不希望我走！」

「不、不……」

驚愕，在時清歡眼底鋪散開。

她拚命搖著頭，「沒有，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希望啊！」

「你有！」

楮墨不忍，「清歡，為什麼要欺騙自己？你需要我……你根本不希望我走！清歡，你看著我……看著我，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是愛著我，是不是？」

「？」

他捧著時清歡的臉頰，時清歡被迫和他對視。

他的眼神，帶著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似能夠將她看穿！時清歡覺得，她的心事……就要無所遁形！

可是，這是不道德的！

無論她怎麼喜歡，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

「我……」

時清歡掙扎著，「你放手！」

「你看……」

楮墨嘴角勾起，「清歡，你是需要我的。」

「我……」

時清歡心跳的很快，也失了節奏。「我要上洗手間……」

她心虛的，只冒出來這麼一句。

「……好。」

楮墨凝望著她，淡淡說道，「你現在可以躲進洗手間……可是，清歡，你躲不開我。」

「……」

時清歡錯愕，轉過身，幾乎是落荒而逃，衝進了洗手間。

看著她的背影，楮墨勾唇。無聲嘆息……

清歡，你以為，當你在纜車上，撲進我懷裡，並且……還對我說了那些話之後，我還會放開你嗎？我不曾放下過你，也不想放下你！

道德嗎？

好，你掙不開這道枷鎖，那麼……一切就都由我來！

『嘭』的一聲，時清歡倉皇的將門給關上。

她的思緒很亂，腦仁也陣陣抽痛。怎麼辦？怎麼好像總也逃不開楮墨？

明明，她都已經很努力了！她努力的忘記他，想要開始新的生活……可是，生活永遠要和她開玩笑！為什麼，在她那麼脆弱的時刻，就偏生是他在她身邊？

門外，楮墨靠在牆壁上，靜靜的守著。

手機響了一下，是條信息，容曜發來的。

內容很簡單，卻讓楮墨不禁挑了挑眉……

「墨少，治療心漏症的專家，翁博士已經聯繫到……正在替他安排行程，安排好后，他會騰出時間，過來荔都，專門負責醫治唐小姐。」

嗯。

楮墨滿意的勾唇，總算……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他往後一靠，長舒一口氣。

看看洗手間的門，「清歡，你好了嗎？好了就出來，別把自己關在裡面。」

裡面，時清歡咬著手指，更加慌亂。

怎麼辦？怎麼辦？

她手足無措間，突然摸到了褲子口袋……咦？手機竟然在裡面！

時清歡忙掏出手機，翻開一看，已經有很多條信息，還有很多未接來電，都是來自同一個人……霍湛北。

啊。

時清歡猛地抬頭，對了……師父！

現在，她的男朋友是霍湛北！為什麼她需要楮墨的照顧？

時清歡停在霍湛北的名字上，猶豫了一下，這麼晚了，不知道師父睡了沒有？打過去，會不會打擾他？可是，門外……楮墨就守在那裡！

瘋狂的楮墨，她是見識過的。

她自己，完全無法招架。

心一橫，時清歡摁下了撥號鍵。

幾乎是同時，電話就被接通了。

時清歡一愣，這麼快？難道說，師父一直守著手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