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裡，時清歡坐立不安，手心裡都是冷汗。

楮墨買了奶茶，遠遠的走過來了。

時清歡越發心虛，垂眸不敢看他。

車門開開，楮墨把奶茶遞給她，「青檸雪泡。」

「……」

時清歡粉唇張了張，東西是她要的，只好生硬的接過。她慌張的低頭，咬住吸管，喝了一口……往日特別喜歡的奶茶，此刻卻嘗不出來任何味道。

她不知道該怎麼打破這尷尬，大口大口機械的吸著。

楮墨蹙眉，看了她一眼。

「不用著急，景寶還沒醒，你慢慢喝……正好，等他。」

「……哦。」時清歡點點頭，依舊沒看他。

「唔——」

後車座上，楮景博頂著一頭蓬鬆的捲髮爬了起來，睡眼惺忪，「叔叔，清歡……你們在吃好吃的嗎？」

「給。」

楮墨輕笑，自然不會忘了小侄子。

他把手邊的奶昔遞給楮景博，「加多多的奶油，景寶最喜歡的。」

「哇——」

小傢伙兩眼放光，胖嘟嘟的小手忙捧過奶昔。

楮墨往後看了一眼，「景寶，現在可以下車，陪清歡去複查了？」

「嗯！」

楮景博連連點頭，三個人一起下了車。

……

診室。

時清歡自己進去看醫生，楮墨和楮景博都在門口等著。

讀片機下，醫生對著時清歡剛拍出來的片子仔細看。

最終，說到，「嗯，癒合的蠻好的……今天可以把大石膏拆了，給你換個輕巧的支具，固定一下部分骨裂的位置，這樣你行動也能方便些。」

時清歡點點頭，「謝謝醫生。」

醫生笑笑，吩咐學生，「帶她進去拆石膏……」

「是，老師。」

時清歡跟著年輕的小醫生，進了內室。

小醫生蹲在她面前，準備拆石膏，突然楞了一下，「咦？這是什麼？」

他抬起頭來，笑了，「你還在石膏上寫字啊。」

「嗯？」時清歡不明所以，「什麼？」

「你看，這裡……」小醫生指著石膏上的三個字，「這不是你寫的嗎？」

時清歡忙低頭看過去，只見在她的石膏腿上，用油性筆，赫然寫著……時、清、歡！

心頭驀地一沉，這……

這筆跡，時清歡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楮墨的筆跡！楮墨寫的？可是，他是什麼時候寫的？又為什麼，要在這裡寫她的名字？所有這些，時清歡都不得而知。

小醫生開始拆石膏，邊拆邊說。

「哎……這好像不是你自己寫的，你彎下腰，也沒有辦法寫的這麼正啊……這字兒寫的真不錯。」

聽著小醫生念叨，時清歡心情卻是無法平靜。

楮墨為什麼要這樣？他知不知道，他總是做些讓她誤會的事情，只會讓她對他……更難割捨。

石膏拆了下來，小醫生隨手將那些碎片，丟在一旁。

「好了，現在給你換個輕巧的支具。」

小醫生交代著，「換了支具以後，回去還是要注意，傷腿盡量不要負重啊……」

時清歡皺眉聽著，卻又好像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堆石膏碎片上……

……

從診室出來，入眼便看到一大一小，站在門口等著她。

楮景博率先跑過來，「清歡！好了嗎？醫生怎麼說？」

時清歡笑笑，揉揉小傢伙的腦袋，「我沒事了。」

「那我們走吧。」

楮景博牽住時清歡的手，紳士的很，「小心哦，你的腿，還是不能用力哦。」

時清歡看著他，始終面帶微笑。

抬頭看看楮墨，他目不斜視，也沒有過多的話。

突然，時清歡像是想到了什麼，腳步頓了下來。

「清歡？」楮景博不解，抬頭去看她，「怎麼了？是腿疼了嗎？」

時清歡蹙眉，搖搖頭，「我想去上個洗手間，你們……先去外面等我吧。」

楮景博噘嘴，「我陪你一起去……」

正要粘過去，卻被楮墨一把拎住了領子，「別跟去，清歡是女生，上洗手間你也要跟？」

「……哼！」楮景博不滿，又去叮囑時清歡，「那你自己小心哦，洗手間滑，千萬不要摔倒了。」

「嗯。」時清歡笑著點頭，「謝謝景寶提醒，我記住了。」

說完，轉過身匆忙離開。

楮景博擔憂不已，「慢點！不許那麼快！小心滑倒！」

「知道啦！」

楮墨見她頭也不回，不由蹙眉，清歡……是真的去上洗手間了？她那麼著急，是去做什麼了？他很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可是，現在的他，卻也沒有這個資格了。

……

「啊……」

時清歡氣喘吁吁的趕回了剛才的診室，那個小醫生還在。

見到她楞了一下，「是你？還有事嗎？」

時清歡緩了緩氣，「醫生，請問剛才，我拆下來的石膏呢？」

「哦……」

小醫生有點懵，指了指角落的垃圾桶，「扔在裡面了……」

話音未落，時清歡整個撲了上去，在垃圾桶里翻找起來。

小醫生獃獃的，「你……找什麼啊？」

時清歡哪裡顧的上回答？她埋頭在裡面翻找著，終於……讓她找到了！

碎石膏片上，寫著『時、清、歡』三個字……

那麼一瞬，時清歡眼眶一酸，淚水差點湧出來。

小醫生看呆了，這……她沒事吧？

時清歡舉著石膏片，「請問，這個……我可以帶走吧？」

「呃……」小醫生愣愣的點頭，「可、可以，這是你花錢買的，自然可以。」

「謝謝！」

時清歡朝著小醫生躬身點頭，「謝謝你，醫生。」

「啊……」小醫生撓撓頭，「不客氣的。」

好漂亮的女患者，對著他又是哭、又是笑，弄得他臉都紅了。

時清歡攥緊那片碎石膏，轉身，出了診室往外走。

她知道，楮墨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楮墨只是，錯把她當成了唐綿綿……

可是，寫在這石膏片上的三個字，卻真真實實，是『時、清、歡』本人！不是楮墨誤以為的唐綿綿，是她自己！

不知道楮墨是懷著什麼心情寫下的，對於她而言，都是彌足珍貴的。

時清歡深吸口氣，好好收起這片碎石膏，她沒有想要怎麼樣，只是……捨不得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