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曜和姚啟悅都看著楮墨，等著他發話。

楮墨扶著胸口，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腳下一軟……

「楮墨！」

「墨少！」

容曜和姚啟悅齊齊扶住他，楮墨濃眉緊鎖，險些摔倒，臉色灰敗。他看了眼容曜，嘴角勾起，「你……猜到了？」

「……」

容曜沉默片刻，點點頭。

是，他猜到了……可是，已經到了這一刻，他才猜到了！

「呵……」

楮墨哂笑，可是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清歡，清歡……清歡會跟他耍心計了！他現在不用去查，也能夠明白，這些消息，都是做出來的！

這並不難辦，只要多辦幾張身份證，在各處登記信息就可以！

方法是很簡單，但……

楮墨無法想象，這是清歡做出來的事！

她那麼單純，像這種拐彎的做法……一定是蓄謀已久。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策劃的？清歡一定清楚，他是不會放她離開的。所以，就設下了這個局，等著他往裡鑽！

她了解他，也清楚他的弱點。

知道他一定不會放過關於她的任何一點消息，所以……她就這麼大手筆的，給他灑下了一張網！

「呵呵。」

楮墨乾澀的笑著，只覺得肺里那個洞，越發撕扯的大了。

沉默間，容曜的手機又響了。

容曜看了眼楮墨，楮墨的臉色已經凍的和冰一樣。

容曜膽戰心驚的，還是接了，並且在楮墨的注視下，開了外音，「喂……」

「容先生，高鐵站……有時小姐的消息……」

容曜看著楮墨，不敢作聲。

楮墨重重的閉上眼，一把將姚啟悅推開了。

「楮墨！」

「墨少！」

「都別跟著我！」

楮墨猛回頭，雙眸赤紅的瞪著他們，「給我去找人！到處都有她的消息是不是？好！她要玩兒，我就陪她玩兒！每個地方，都不可以錯過！」

「……」容曜支吾著，「墨少，這些消息，可能都是假……」

「那怎麼樣？」

楮墨目眥欲裂，「假的就不找了嗎？你敢保證，這裡面沒有一個消息是真的？」

「這……」容曜語滯，他不敢保證。

「快！給我找！分頭找！」

「是！」

楮墨伸手，要去拉車門，姚啟悅攔在了他前面，「我來開！你都這樣了，要找人，也要顧惜自己的身體！」

「讓開！」

楮墨冷眼瞥向她，毫不留情的將她推開，自己開門，上去了。

一開始，車速就打到最大，車輪在地面上摩擦，發出刺耳的摩擦音，火花四濺。離弦的箭一樣，飛速駛出……

姚啟悅差點摔倒，大吼著，「楮墨！楮墨！」

容曜看了眼姚啟悅，「姚小姐，讓墨少去吧……不做點什麼，墨少好不了的，不只是身體！」

姚啟悅緊緊攥緊手心，「我們也走！」

「嗯。」

……

楮墨開車，去了最遠的高鐵車站。

車速太快，身體還沒有恢復，他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胸口的皮肉綻裂開，車廂里，一股血腥味彌散開。

車子停在站口，楮墨推開車門下車。

站在喧鬧的人群中，楮墨突然有種無力感……雖然，他是趕來了，可是，他很清楚，他找不到清歡了。

「楮總……」

楮墨聯繫了站長，把時清歡的信息報給他，「我要找這個女孩……」

站長看過，讓底下人查了。

「楮總，這個班次，剛剛出發了……」

什麼？

楮墨霍地站了起來，徑直衝向了月台。他胸口疼的厲害，鮮血四溢，可是……他停不下來！清歡要走了！她要走了！她沒有見他，不聽他解釋，就這麼走了！

「啊……」

楮墨疼的直喘氣，後面跟著站長。

「楮總、楮總！」

口袋裡，手機在響，楮墨掏出來接起，「說！」

「墨少，剛才確認過來的消息……時小姐不在銀基島、不在旅遊車站……」

楮墨重重閉上眼，這些，他已經料到了，但是，還是失望。

他看著眼前出發的車，心裡也清楚，清歡不在上面……清歡也一定不在上面！這一切，不過是做給他看的一場戲，來讓他混亂的一場戲！

「呃——」

劇痛襲來，楮墨單膝跪在了地上，死死捂住胸口。

「楮墨！」

階梯上，姚啟悅和容曜趕來了，直直奔向他。

「啊……」

姚啟悅驚呼出聲，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只見楮墨的胸口，已經被鮮血沾滿……他竟然拖著這樣一副身體，追車？

「墨少。」容曜扶著他，「您起來吧，剛才已經找站長確認過了，發來的視頻……信息上給的，那個座位上的人，不是時小姐！」

「不是？」

楮墨抬起手，掌心還沾著他自己的血。

他赤紅著雙眸，咬牙恨道，「那你告訴我！她去哪兒了？啊？她到底去哪兒了？」

「……」容曜沉默，面對這樣的質問，他回答不上來。這一次，時小姐顯然是有充分的準備，如此精密的計劃，就是為了離開墨少啊。

「不……」

楮墨撐著胳膊要起來，胸口的血，還在往外冒。

他那麼高的個子，腳下步子竟然有些趔趄。

「楮墨……」姚啟悅擔心的不得了，帶著哭腔，「回去吧，她不在啊。」

她不在？

楮墨怔怔的看著空了的站台，是啊，清歡不在……清歡走了！清歡沒有說一聲，就這麼走了。她走的時候，想著什麼？

楮燎抓走她，又跟她說了什麼？她就這麼走了，她是不是……也知道了？所以，懷著對他的怨恨，想要永遠離開他？可是，清歡，我捨不得你！

「呃——」

楮墨蹙眉，悶哼。

容曜慌忙上來，扶住他。

楮墨沒有倒下，他像是雕塑一樣站著，許久，不動一動。

「墨少？」容曜疑惑的看著他。

楮墨扯了扯嘴角，淡淡說道，「走吧，回去。」

……

醫院，搶救室。

楮墨被疼痛折磨的，意識模糊。

護士在給他清洗傷口，看到他的手，「哎，這手上戴了戒指，取下來吧。」

驀地，楮墨攥緊了左手，喃喃，「不、不取……」

這是他和清歡的戒指，他曾經答應過清歡，這輩子不會取下來！他答應她那麼多事，沒有一件能夠做到的！所以，清歡生氣了，就這樣走了！

那麼，至少，這枚戒指，他不能取下來……不能！

意識消失的那一刻，楮墨眼前，彷彿又看見了她。

楮墨微微揚起唇角，對著她笑，「我喜歡你。」

綿綿，綿綿……清歡，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