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讓看著她,沉默了許久。
「那你想過嗎?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
時清歡重複著,眼裡有著困惑,「我怎麼離開?你不了解楮墨,如果他不想我走……我,走不掉。」
「嗯……」
沈讓點點頭,說了句,「荔都楮家,有所耳聞,有錢有勢……想要辦這麼點事,確實不難。」
聞言,時清歡眸光暗了下去。
這一刻,她似乎是陷在了泥潭裡。
上,上不去,下,又能去到哪裡?
沈讓頓了頓,又說,「如果,我有辦法幫你,你願意走嗎?」
「……」
時清歡怔忪,詫異的看著他,「你,有辦法幫我?」
沈讓點點頭,「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你只要想好,離開這裡,離開你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海城,以後,再也不見他,過另外一種生活,你是不是真的放得下。」
他想了想,「我知道,你還有爺爺奶奶在寧城,如果離開這裡,短期內,怕是沒有辦法回來看他們。」
時清歡沉默,一時間,她做不了決定。
「哎……」
沈讓嘆息,「你好好想想吧,如果決定了,告訴我。」
他起身,走到書櫃前繼續整理。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哦,對了……我下個禮拜就要離開這裡,去聊城了,所以,可以給你考慮的時間,並不多。」
「……嗯。」
時清歡點點頭,「我會儘快考慮好。」
……
蘇染回來時,便發現時清歡一直魂不守舍的。
跟她說句話,她半天才有反應。「清歡,清歡?」
蘇染扶住她的腦袋,「你沒事吧?沈讓說你沒有重傷,可是……看你這個樣子,是不是腦子撞壞了?哎呀呀,說話半天反應也沒有……」
「染染。」
時清歡笑著撥開她的手,「我沒事……你能把電腦拿給我看看嗎?」
「嗯?」
蘇染怔忪,「你現在躺著養傷呢?要電腦幹嘛?」
雖然這樣說,可是,還是把電腦拿給她了。「你要幹嘛?身上傷著呢,要我幫忙嗎?」
「不用……」
時清歡拿著電腦,費力的點開郵箱,翻到了LH那封就職邀請。
原本她以為,這個機會就此錯過了。
可是,現在想來,是不是一切冥冥之中早有註定?在她以為走上絕路的時候,這個機會……就這樣擺在了她的面前。現在,恆陽的一切,已經成了定局。
不管她多恨、多不甘,都沒有辦法和楮墨抗衡了。
其實,很容易想得通。
如果抗衡有用,父親當時不會選擇跳樓自殺這樣的方式。
想到父親,心上又是一痛……默默然,時清歡攥緊了手心。
蘇染探過腦袋來,看了一眼,「這個?清歡,你又看這個……難道?」
蘇染驚訝,「清歡,你不是決定要去吧。」
「……」時清歡蹙眉,看著她,「染染,我想去。」
蘇染一怔,「啊?」
時清歡嘆道,「染染,我留在這裡……楮墨不會放過我的。」
「可是……」蘇染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怎麼了,「你們到底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啊?」
「染染……」
時清歡握住蘇染的手,「我爸爸,還有恆陽……是楮墨和他的父親,害的。這次,綁架我的人,就是楮墨的父親!」
「……」蘇染張著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怎麼會有這種事!
「所以……」蘇染支支吾吾,「所以到現在,楮墨都沒有露臉,是嗎?」
時清歡垂著眼帘,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染染……我留在海城,他不會放過我的!你看,他哪一次讓我如願了?他從來,只滿足他自己的需求!」
蘇染皺著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可,可……」
蘇染很擔心,「你要去哪兒啊?照你這麼說,楮墨不會讓你走的啊!」
「沈讓……」時清歡打斷她,這麼一刻,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沈讓會幫我,我會離開這裡,重新開始……沒有仇恨、沒有楮墨的生活!」
蘇染嘴巴張了又張,「清歡,我……捨不得你,也擔心你。」
「嗯。」
時清歡眼睛濕了,緊緊握住蘇染的手,「我也捨不得你……染染,我離開之後,拜託照看我爺爺奶奶,他們身體還好,現在恆陽有你兼顧,你不要讓他們在經濟上受委屈。」
「嗯!」
蘇染忙不迭的點頭,淚水涌了出來。
「你放心,我會的。清歡,你要去哪兒啊?是去聊城嗎?」
「嗯。」
時清歡點著頭,「剛好,LH要我去的地方就是聊城,沈讓此去,也是聊城……」
蘇染忍不住心頭的酸澀,可還是點頭,「嗯,那就好……你和沈讓在一起,還有個照應。」
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蘇染眼淚直掉,「清歡,我捨不得你、捨不得你。」
「……」時清歡不斷吸著鼻子,「染染,我們以後會見面的,一定還會見面的!」
她們雖然相識的時間不長,可是,感情卻很好。
如果,時清歡只是因為工作調動而離開,蘇染可能還不會這麼難過。但現如今,時清歡卻是被逼走的,被楮墨父子搶走了恆陽、逼死了父親,不得已才要背井離鄉的!
這叫人,如何不心酸?
「清歡……」
沈讓推門進去,看到兩個女孩抱在一起哭,瞬時就怔住了。女孩間啊,誰說她們沒有男人重感情?至少,他眼前這對姐妹,情深義重,絕不是塑料花情義。
看著他們這樣,沈讓知道,時清歡……已經做了決定。
——
醫院。
「容曜!」
姚啟悅幾乎是跑著過來的,氣喘吁吁,拉著容曜,「楮墨呢?楮墨呢?」
「姚小姐,墨少還在手術!」容曜皺著眉,十分擔心。
姚啟悅抬頭看看緊閉的手術室門,「發生了什麼事?啊?容曜,你不是楮墨的影子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容曜默然,搖搖頭,「姚小姐,我不清楚,墨少沒有讓我跟著……」
「什麼?」
姚啟悅無法理解,「沒有跟著?那你是怎麼做事的?為什麼不跟著!為什麼讓他發生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