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楮墨擔心時清歡,今天回來的比較早。
一進玄關,看著管家便問,「清歡呢?」
管家接過他的外套,嘆息著指指廚房,「時小姐在廚房做飯,看她身體那麼虛弱,勸她不要自己做,可是時小姐很固執,怎麼說都不聽。」
「嗯。」
楮墨蹙眉點點頭,這是清歡的性子。
「景博呢?」
「小少爺和時小姐一起在廚房,小少爺可喜歡時小姐,一步也不肯離開。」管家說這話時,臉上帶著笑容。
楮墨微一頷首,徑直走向廚房。
廚房裡。
「哎呀,我看看……景博捏的怎麼樣了?」
裡面,時清歡軟聲細語的和楮景博說著話。
流理台上,時清歡正在和面,楮景博非要幫忙,可是他的個子太矮,時清歡只好搬了椅子讓他站在上面。小傢伙哪裡真的會幫忙?不過是玩鬧罷了。
即使是這樣,時清歡也不惱。
她從麵糰里取了一塊出來,放在楮景博面前,專門給他玩。
而且並不敷衍他,而是認真的指導著他應該放多少水、怎樣揉。楮景博認認真真的,竟然是像模像樣,雖然臉上身上沾滿了麵粉,揉出來的麵糰也不像樣。
時清歡則是誇著他,「嗯,景博好棒呀。」
楮景博抬起頭來,嘴角帶著笑意,那意思就像是在問,是真的嗎?
「嘻嘻。」時清歡低頭,抵住他的額頭,「是真噠……一會兒呢,我們把景博揉的這塊,單獨做,看看味道怎麼樣,好不好呀?」
「……」楮景博沉默了片刻,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時清歡笑了,這個孩子,是在漸漸進步吧,從開始的跟他說話沒有反應,現在已經會點頭了。
看著他們,楮墨心上一片柔軟,緩步走過去。
「清歡,景博……在做什麼?」
楮景博好似沒有聽見,繼續和自己手裡的麵糰做鬥爭。
時清歡倒是抬起頭來,看著楮墨笑了笑,「我們在和面,今晚的主食匹薩,鍋里已經在熬羅宋湯了,一會兒我再煎點牛排和鵝肝,你還有想吃的嗎?」
楮墨笑笑,「這就很豐盛了,你給什麼我吃什麼,哪裡有那麼挑?」
「嗯……那你再等一會啊。」時清歡低下頭,繼續忙碌。
楮墨點頭,「好。」
此刻眼前的畫面是如此美好,要他等一會兒又何妨?他只要看著她,就很滿足了。
……
美食,終於端上桌子。
楮墨坐在首位上,不由驚嘆,「清歡,你真是各色美食樣樣都會啊。」
「嗯。」時清歡抿嘴淡淡笑著,「跟我奶奶學的,跟她老人家比起來……我還沒有學到精髓。」
「這就非常棒了。」楮墨食指大動,「所以說,男人有福氣,才能娶到你這樣上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女人,這要是給你頒廚師證,那必須是頂級大師。」
時清歡笑笑,給他盛了碗湯,「給,快吃吧。」
「嗯。」楮墨點點頭,拿起了刀叉。
一旁,楮景博拿著自己的小碗,正眼巴巴的看著時清歡。
「嘻嘻。」時清歡笑笑,「我們景博生氣啦,清歡姐姐給盛湯啊……還有,牛排、鵝肝,清歡姐姐給切小了吃,好不好?」
「……」楮景博眨著大眼睛,又點了一下頭。
時清歡忍不住捏捏他的臉,「真可愛。」
一頓飯的工夫,楮墨看楮景博吃的差不多了,吩咐下人,「管家,來給景博抱走,給他洗澡、哄他睡覺。」
「……是。」
可是,楮景博緊緊抱住時清歡,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不要和清歡姐姐分開嘛。
「楮景博。」
楮墨擰眉,言辭裡帶著幾分不悅,「清歡姐姐今天很辛苦了,你不要什麼事都依賴她!」
「……」
聽了這話,楮景博眨眼看看時清歡,彷彿是在問,清歡姐姐你很辛苦嗎?
時清歡彎下腰,抱抱他,「景博乖啊。」
好吧,楮景博雖然捨不得,可是他不能讓清歡姐姐辛苦,於是聽話的從椅子上跳下,跟著管家走了。還一步三回頭的看看時清歡,真的好捨不得。
時清歡笑著朝他揮手,「景博,晚安。」
送走了楮景博,楮墨長吐了口氣,都是因為這個小傢伙,弄的他和清歡一點二人世界都沒有了。
桌上,酒還沒有喝完。
時清歡端起紅酒杯,朝向楮墨,「楮墨,我們一起喝一點。」
「嗯。」楮墨揚唇,和她共舉杯。
時清歡不太想喝,只是沾了沾唇瓣,她的樣子像是有話要對楮墨說。
「楮墨……」終於,她鼓起勇氣、下定了決心,「我有話要對你說。」
楮墨點點頭,「什麼話?你說吧。」
這個時候,楮墨還完全沒有料到時清歡要說的話,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時清歡抬眸,注視著楮墨,那眼神太複雜、無法形容,「楮墨,我……要和肖揚結婚了。」
「?」
楮墨一驚,臉色瞬間僵住!
雖然,此前他也知道他們要結婚!可是,時清歡卻從來沒有這樣告訴過他!此刻,清歡的樣子很平靜,淡淡說出的口氣,像是在和過去告別。
楮墨喉結猛烈的滾了滾,感覺嗓子眼都黏在了一塊。
「清歡……」
時清歡秀眉緊蹙,說到,「這頓飯,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頓了。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太多講不清、理不清的糾葛,但今天過後,我會全部都忘掉。」
忘掉?
楮墨薄唇微張,眼底凈是驚恐之色。
時清歡看著他,眼眶濕潤了,「楮墨,對不起……我知道你還在,可是,我要走了。」
「清歡。」
楮墨濃眉緊鎖,嗓子眼發硬。
「為什麼?為什麼要走……」
時清歡揚了揚唇角,「你不知道嗎?我們走到今天,這是我……現在必須做的選擇了。楮墨,忘了我們之間的那些吧,無論是誰對、誰錯,都忘了吧。」
說著,她站了起來。
深吸口氣,「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我等你回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我覺得我應該親口告訴你。」
楮墨垂眸,盯著地板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