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時清歡隱約察覺到了時勁松的不對勁。
「爸，你怎麼了？」
她感覺，時勁松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啊。
「沒事。」時勁松訕訕的笑笑，搖搖頭，「也許是今天做了這麼多菜，想起以前的事了，而且……今天還下雨，天氣不好的時候，人的情緒也容易受影響。」
是嗎？
時清歡不太相信，「爸，你是不是還擔心公司的事情啊？你放心吧，我和肖揚會儘快結婚的……等我們結了婚，就有了可以和巨鹿抗衡的資本了。」
「嗯。」
時勁松點點頭，心頭卻是咯噔一跳。
「清歡，你告訴爸爸……你喜歡肖揚嗎？和他結婚，委屈嗎？」
「……」時清歡怔住，沉默許久。
時勁松看也看明白了，清歡對那個肖揚早就沒有感情了，她是為了繼承權才會這樣做的。哎……時勁松暗自嘆息，現在能夠救女兒的，只有他了。
只要他死了，相信那個人就會滿意了！
時勁松握住女兒的手，輕輕拍了拍，「清歡，爸爸希望你……幸福。」
「爸，我會的。」時清歡努力揚起笑容，「我相信肖揚……他會對我好的。」
「哎……」時勁松點點頭。
可是要他內心如何相信？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是永遠不會幸福的！她的母親溫曉珊就是很好的代表。更何況，肖揚病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康復……
時勁松看著女兒，「快吃吧，都要涼了。」
「嗯。」時清歡笑著，也給時勁松夾菜，「爸，你也吃……」
「哎，好。」
……
入夜，雨淅淅瀝瀝的，一直沒有停。
——
隔天一早，天空放晴。
時清歡起身，伸了個懶腰，下到樓下，時勁松已經在餐廳了。
「爸。」時清歡走過去坐下，「今天起的這麼早？」
「嗯。」時勁松把豆漿、油條遞給她，手上還剝著茶葉蛋，「快吃……今天我和你一起去公司。」
「嗯？」時清歡愣了一下，「爸，你的身體……」
「沒事。」時勁松笑笑，「董事會那些人，怎麼也要賣我寫面子……我經常去一去，能夠給你打氣，你安心做事。」
時清歡想想，有道理，笑著點點頭，「嗯，一起去公司……爸爸你負責鎮住他們就行了，可不敢勞心勞力。」
「呵呵，好。」
用過早餐，父女倆一同出門，去了恆陽。
時勁松在辦公室里坐著，時清歡看了看行程，「爸，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啊，我要出去一下，見個客戶，是個大單子，公司集體房，談成了很可觀的。」
時勁松笑笑，「好，清歡真是能幹。」
「嘻嘻。」
時清歡笑眯眯的，拎上包和蘇染一同出去了。
臨行前叮囑道，「爸，中午記得吃藥……飯菜王阿姨會送來，你的身體不能吃公司食堂啊。」
「記住了、記住了。」時勁松皺眉，「你都說了八百遍了。」
時清歡失笑，「是嗎？那我啰嗦了……走了啊。」
「快走吧。」
時清歡轉身離開，剛走出辦公室，又頓住了，秀眉緊蹙、似乎在想著什麼。
蘇染看看她，「怎麼了？」
時清歡蹙眉搖頭，「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什麼事？」蘇染苦笑，「恆陽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也不會更糟了……」
也是啊，時清歡點點頭，可是……她這心上一股股冒出的不安的感覺是為了什麼？
……
辦公室里，時勁松站在窗戶口，往下看。
這裡，是恆陽最高的樓層……從這裡，可以俯瞰恆陽的一切。想當初，他進了這個辦公室，心裡是何等得意？年輕的時候，也曾意氣風發。
只是，到了今天，一切都將結束了……
時勁松從口袋裡掏出那隻懷錶，這是溫曉珊送給他的唯一的禮物。時勁松抬起手，輕輕的打開，裡面……有溫曉珊的照片。年代太過久遠，照片已經發黃。
時勁松輕輕撫摸著照片，口中喃喃。
「曉珊，恨我嗎？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我的……這麼多年了，你都不回來看一眼。我們的女兒清歡，已經長大了……她那麼漂亮、那麼善良，不像我、也不像你。你說，我們兩個如此自私的人，怎麼會生下這樣善良的女兒？」
時勁松閉了閉眼，有清淚落下來。
他抬起手，將窗戶『嘩啦』一聲打開，瞬時間，一股風颳了進來……
時勁松笑了，「我這輩子虧欠清歡太多，如果這條殘命可以幫到她，那有什麼不可以？」
他驀地的收緊了手心，「溫曉珊，我比你強……至少，我曾愛過清歡，你呢？你有一天當她是你的女兒嗎？呵呵，我現在才知道，你對清歡那麼冷漠，是因為……她身上流著我的血！」
時勁松語氣冰涼，充滿了絕望。
「原來，不愛一個人……連孩子也會受牽連……可憐了，我的清歡，過了這麼多年無父無母的生活……清歡，爸爸，以後不能陪在你身邊了。你，不要原諒爸爸！」
「入淮清洛漸漫漫，人間有味是清歡……哈哈……」
……
門口，時清歡已經準備要上車，準備要出發了。
可是，卻接到了對方的電話。
「喂？」
「時總，不好意思啊……本來是約好了今天上午見面的，可是我們老闆家裡出了點事，所以，您看，能不能往後推推？這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對方連連道歉，也不是故意的。
時清歡聽了，忙說道，「沒關係，既然這樣的話，我們改天再約。」
「哎，好的……謝謝時總理解。」
掛上電話，時清歡聳聳肩，看看蘇染，「走吧，今天談不成了，回去。」
「嗯，好。」
兩個人在公司門口的廣場下了車，步行往大廳走。
剛走到階梯那裡，突然有人朝著這邊喊道，「時總……讓一讓，上面有東西摔下來！」
時清歡怔忪，本能的抬頭去看……
只見從最高層往下，有什麼往下墜落……那，是個人啊！
那麼一刻，鏡頭似乎被無線拉長……
時清歡眨著眼，眼睜睜的看著……淚水，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