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有些暈眩，身體斜靠顧清恆。

他的大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她無法抬起頭看他，整個人都是軟的，她的臉側貼著他胸膛的皮膚，熱熱的，濕濕的，不知道是未乾的水珠，還是他激動的汗。

每一處有她的風景，身後，都有個顧清恆一直守候。

念清鼻子一酸，不停眨著發熱的眼眶，思緒亂得很無措：「我……我不知道那時的人是你……我……我以為我以前從沒有見過你。」

12歲那年，她在做什麼，她自己都有些記不清。

顧清恆的話，讓她泛起模糊的回憶：

那年念家好像是來了一個貴客，念海和蔣蓉提前一個星期就已經在做準備，就連念紫也悉心打扮，很重視。

她不知道是誰，沒有人告訴她，也與她無關。

念海說明不准她下樓，要她呆在2樓的房間里。

念海不喜歡她的，一直嫌棄她孤兒的身份會掉他面子，有重要的場合她都要自動消失。

她也沒敢有怨言，本身就有些害怕陌生人，拿了些吃的喝的，她就上樓去了。

還沒關房門，剛好聽到樓下，有熱鬧的聲音。

她那時壓不住小孩子的好奇心，才悄悄去2樓的陽台偷看的，想知道來的客人長什麼樣……

她發誓，她當時真的真的沒有看清顧清恆，念海就在他旁邊，瞧見她了，很兇地瞪了她一眼，她心裡害怕，匆匆瞥了眼，就轉身跑了。

她印象中，來的客人是一個青年，年齡應該比念紫大，反正比她大很多的感覺，其他，沒了。

那天，一直到晚上，她才離開、房間的，很餓，還被念海說了一頓，記憶中對這件事的印象，更模糊……

她很快就忘了，怎能想到，她驚鴻一瞥的人竟然是青年時的顧清恆。

如果知道，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忘的。

那麼重要的人，她怎麼可以忘，一直記住的話，和他再次見面時，可能就不會覺得陌生了……

「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念清說不出其他話，很心痛，難受得無法用言語形容。

她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部分。

她如果早些知道，早些認識顧清恆，現在，他們可能是另一番景象。

心痛在於非常非常惋惜，她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和顧清恆一次一次錯過……

她太遲鈍了。

顧清恆感受到自己胸膛前的濕意，他低頭，捧起念清的臉兒，她哭了，沒有任何抽泣聲，鼻尖紅紅。

他狠狠蹙眉，最怕就是讓念清哭——「不知道就不知道，我本來就不是非要你知道不可。」

「喜歡你，是我自己自願的事。以前你不知道，現在也不要多想。就當過去的事從沒有發生過，我和你還是在今年大學里認識的，我喜歡你，追求你，一切都很簡單。」

「不要再想過去。」

「讓你覺得難受的事，通通都不要要。」

「你只要記住，你現在喜歡的人是我，以後到死的一天你都要和我一起。以及，我沒有插足過你和陸淮川，從來沒有。」

顧清恆將事情坦白，不是要念清痛苦的，他從不希望她痛苦。

暗戀一個人，本身就是不求回報，但他目的性很強，對念清是勢在必得的。

沒能在最好的時光，和她在一起，那以前他的事就當做不存在。

他會與她，在另一個時光重新開始。

念清不停地搖頭，眼前視線被淚水模糊，漸漸滑下眼淚，清晰了顧清恆的俊顏，和她努力回想出來的記憶，突然，就重疊在了一起……

她跌倒時，扶她的人；

她不小心掉了東西時，還給她的人；

圖書館里的那個人；

好像，都是同一個人……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念清看著顧清恆，喃喃問道，心裡更痛。

顧清恆不說，她一輩子都不會發現這些被她忽略的細節。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沒記住顧清恆，可能，真的是時間不對，她沒有開竅，記不住男人的特點。

她小學和初中這兩個階段，對男女丑美這些，都很模糊，沒有多大的感覺，好看的人，在她眼裡就只是好看，也沒有特別丑的。

高中，換了新鮮的環境，她才漸漸有了這方面的意識……

顧清恆低垂下眼眸，直視念清淚光閃爍的眼睛。

他用手背抹去她的眼淚，轉而，覆住她的雙眼，並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

聲音低沉地真摯道：「一開始不說，是因為你還沒愛上我，我……我沒有把握。」

「一直追求你的時候，我其實都很沒把握，不知道哪一方面才能吸引住你。我送你禮物你不要，你也不適應和我獨處，我喜歡你表現得那麼明顯，你還是對我能躲就躲。」

「好不容易才讓你接受了我，我不想再節外生枝，你已經跟我在一起了，對我來說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其他，都可以忽略。」

「不知道又如何？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不就足夠了。」

念清的眼睛被遮住，整個世界，只剩下顧清恆好聽的聲音，心都要迷住了。

他還是那麼慷慨，強大地包容著她。

她想到圖書館那天美麗的『巧合』。

是他吧，除了他，她想不到其他的人了。

「你是不是，在我背後為我做過很多事？」念清問，等了很久，顧清恆都沒有回答。

她抬起手攥住他遮住她眼的大手，沒拉下來，叫他的名：「顧清恆？」

「是。」顧清恆低聲承認，俊顏漸漸靠近念清，薄唇輕碰她的嘴角，目光深深：「我們，還曾經約會過。」

就在他出差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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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清初三升高中那會兒，周末的休息時間，她幾乎，一整天都泡在圖書管理複習。

那個圖書館，是清城最大的圖書館，各類型的書都很全面，還能外借，價錢非常便宜，環境也好，就是人太多。

每天早上，一直到晚上9點關門，人依然很多。

不過對念清來說，圖書館比在念家複習舒服多了，人再多她都覺得是親切的。在念家，她必須要先看眼色，處處小心翼翼。

那天周日。

念清和往常一樣，在念家吃過早餐，就背著書包出門去圖書館。

本來，念清約了宴子一起去的，但宴子說整天都在看書做題複習，人都快瘋了，和別的同學出去玩了。

念清沒法，只能自己去，要升高中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考到個好成績，上一個靠譜的高中，才能上到好的大學。

這是她將來唯一的出路，考砸了，沒有人會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清楚念家，不會白養她的，能不能謀到個好前途，只能靠自己。什麼都沒有，她以後在念家肯定翻不了身的。

安靜的圖書館……

念清看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就只有她，不太對勁。平時都很多人的。

念清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來錯時間，有什麼特殊情況她不知道。

她看圖書館的管理員，有在上班，她走過去問：「那個……阿姨，請問今天這裡不開放嗎？」

管理員阿姨親切道：「開放的，照常開放，你隨便坐。」

念清看了周圍幾眼，疑惑蹙眉：「……可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啊？」

管理員阿姨笑著回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平時也有少人的時候，可能，現在時間還早吧。」

念清點頭，不疑有他，人家管理員都說照常開放了，人多人少也不關她的事。

不過，念清記得平時的管理員是個快退休的胖大嬸，今天這位大姐，氣質很好，像電視上的白領。

新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