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專門店裡。

宴子正對著鏡子試隱形眼鏡，不時用眼角瞅身旁的念清——「你剛才躲得真夠絕，我都替你捏了把汗。不過，顧清恆讓念紫牽走了，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反正，我是看不下去的。」

念清苦笑，白希的手，揉著眉心：「念紫是他的未婚妻，他們出去約個會，吃個飯，是天經地義的。我有什麼感覺的？我只能冷靜。」

理智，在不停地告誡，她，不該有任何想法。

宴子哼了哼：「但他，想讓你一起去。」

念清指尖一頓，在給宴子挑隱形眼鏡：「三人行，不是那麼好玩的。他們那邊，是名正言順。我……我算什麼？插足進去，就是第三者。曖昧也就算了，我要真的和顧清恆再發生點什麼，我以後，很難抽身的。一個官少硯，就夠我煩的了。顧清恆，我真的不敢想。」

提起官少硯，宴子轉移了重點：「你什麼時候跟官少硯掰啊？」

念清笑。「在想。」

想，念海出給她的難題。

宴子哼唧著，嘴，飛快地在動，碎碎念地罵著官少硯，罵他當初發神經，拖累了念清的青春。又時不時，提及顧清恆。在宴子心目中，只要女人不聾，不瞎，不傻，都會選顧清恆。哪怕，他有一個她十分之瞧不上眼的未婚妻——念紫。

念清哭笑不得，受不了地推了一下宴子：「求你了，別念了，趕緊挑一對結賬。」

宴子伸手一指：「我要這一對。」

念清挑眉：「你還真挑貴的？」

「也就中等價錢。」說著，宴子抓起念清的手，晃了晃，哼地一聲：「我妒忌！你這手鏈，得多少錢。」

念清秀眉緊鎖，深深地無奈：「妒忌什麼，我得還回去的。」

宴子斂起來了笑，認真地看著念清：「他都偷偷戴到你手上了，你怎麼還回去？不管你用什麼理由，還回去，就是不識好歹。清清，這社會，還是要講人情世故的。況且，顧清恆是你的大老闆，你還得在他底下討生活的。」

「那……不還？」念清有點猶豫不決，在看見宴子，慎重地點下頭后，她知道，這條手鏈，是真的不能還回去。

不還，總覺得，她跟顧清恆的關係，會沒完沒了，再也撇不清。

還了，又是怕，她在顧清恆面前，註定是個弱者，她得聽他的。

念清覺得，顧清恆像是她面前的一道高牆，似在為她遮風擋雨，又似在慢慢將她圍住。

她，跨不過去。

念清嘆氣：「看來以後，看到顧清恆，我都得躲。暗示，曖昧這些，都不能夠有。」

宴子買到自己喜歡的隱形眼鏡，正美美地戴上，回了她一句——「他是你上司，你躲去哪？女廁？」

念清沒好氣地拍了她一下，讓她別鬧。

宴子真沒鬧，事實上，她覺得顧清恆，一直在縱容念清。

以顧清恆的身份，要讓一個女人臣服，其實，真的，很簡單。

離開眼鏡專門店，去吃飯。

宴子一路上在想一個問題，漸漸，有了苗頭：「你說，顧清恆對你的態度，像不像在追求你？」

念清心顫了顫，搖頭。

「追求我，然後，和念紫步入禮堂？」說這話時，念清心情，很差。

進了一家餐廳，找了個位置，坐下。

宴子負責點餐，說這一頓，讓她請。念清給她買了隱形眼鏡，花了不少錢。

點完餐后，宴子又八卦了起來：「你有明確拒絕過顧清恆嗎？」

「他……」念清蹙眉，一想到顧清恆，就是心悸。「他說不接受拒絕。」

宴子瞪大眼睛，要不是在餐廳里，她真想吹個口哨——「成熟男人的追求，就是有魄力。」

「……也很有壓力。」念清小聲地加上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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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家酒店裡的西餐廳，中午，因為高消費的緣故，客人不算多，但以情侶居多。

念紫一直在痴痴打量與她對著坐的男人。俊逸的五官，表情很淡，拿著刀叉的兩手，寬大而修長，深色西裝，筆挺有型，領帶與之很相配，潔白的內襯衫，一塵不染。

他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樣——顧清恆，溫潤優雅的男人。

他知道她在打量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淡笑，真的，很有魅力。然後，他放下刀叉，轉而，看向窗外，不再用餐。

念紫回過神，看著男人好看的側顏，溫柔詢問：「不吃了？」

「味道不好。」顧清恆聲音輕淡，並未回頭，窗外，彷彿有很多有趣的事物。

「我覺得，挺好的。」念紫為了塑身，自己的那份主餐，根本沒有吃過。也就一味在喝湯，和吃蔬菜沙拉。

但顧清恆那份，也沒動過多少，只吃了五分之一。

「下次，不來這家了。」念紫體貼著男人。

她會選這裡，是因為這裡是情侶用餐的聖地，出品優質，很有情調，可惜，她點情侶餐的時候，顧清恆卻說不喜歡這種花哨的。

下次，顧清恆挑起眉，沒有說話。

念紫吃了口沙拉，嬌聲地問：「今天晚上，有空嗎？我還想約你。」

顧清恆目光不轉，搖頭：「沒空，最近的晚上，都沒空，我要加班。」

念紫失望，但，不好說什麼。

用餐中。

「清恆，你父母什麼時候才回來？我這准媳婦，也是時候見見自己的公公婆婆了。萬一，他們誤會我，認為我不懂禮貌，怎麼辦？我多麼想早點孝順到他們。」

念紫再一次提起，這一次，她顯得急了，不想再等，見到顧清恆的父母，將婚事敲定下來，才是她想要的。

「好啊——」顧清恆終於轉回眸，正眼看著念紫，笑意頗深：「他們一回來，我就帶你去見他們，然後，著手準備婚禮，今年內，結婚。」

今年內……

念紫激動若狂，在看到顧清恆眼裡的堅定，心花怒放：「我……我一直都在等你，隨時都能和你結婚。婚禮大不大，不要緊，只要是跟著你，我都願意。」

只要能儘快，在顧清恆的配偶欄處，寫上她的名字，要不要婚禮，都行！

「婚禮，一定要大，要比官少硯的那一次，盛大。」顧清恆冷著聲，轉瞬，沉下眼眸，裡面，有念紫看不透的晦暗，一瞬，使她心驚膽戰。

「吃完了嗎？」顧清恆問念紫，聲音，已經恢復平靜。剛才，彷彿，只是錯覺。

他，不是個容易生氣的男人。

「嗯。」念紫不知為何，有點嬌羞。

顧清恆正準備起身，離開時——她給他，遞了一樣東西。

房卡。

蹙眉，顧清恆冷冷看她。

念紫媚眼如絲，是做邀請：「我在這酒店的樓上，開了個房間，現在離午休結束前，還有一個小時。你不如陪我上去，休息一下。」

開了個房間，陪，休息，無疑，這是性、行為的暗示。

念紫，想跟他上、*。

顧清恆接過房卡，在手上擺弄幾下，念紫喜上眉梢，以為他，接受她的性、邀請。

可下一秒，他的聲音，卻冷冽如冰：「我拒絕婚前性、行為。」

念紫霎時臉一僵，表情滑稽：「為什麼？只要是你，我都願意的。我是你未婚妻，和你有性、行為，很正常。你是個男人，平時也是需要性、發泄的，你與其找其她不三不四的女人，不如找我。我在*上，可以滿足你。」

顧清恆臉上，沒有一點動容的表情，盯著念紫，冷得凌厲：「找回你的修養，我喜歡女人矜持一點。」

念紫臉色，羞憤交織，她沒想到顧清恆會拒絕她，更沒想到，他會拒絕得這麼沒有餘地。

他不跟她做婚前性、行為，那跟誰做？

她就不信，他一個成熟男人，平常生活上，沒有其她女人滿足他！

念紫不甘心，不願就此罷休，房間她都開好了，她要再爭取一下，男人，很容易抵不住*。

話，沒說出口，顧清恆冷著的目光中，劃過明顯的厲色，念紫嚇得噤住聲，意識到，這個溫潤風度的男人，也有生氣的時候。

顧清恆面無表情起身，單手，撐在餐桌上，一隻手，力勁很大地攫住念紫的臉，聲音低低地提醒她：「你父親之前，有給我送過女人，目的，是為了一個項目。現在，你想跟我上、*，也是為了這個項目？你忘記我和你訂婚前說過的話嗎？我說過，我和你之間，不要存在任何公事上的牽扯。」

念紫的臉，被顧清恆弄得很痛，估計，已經出現紅痕。

但她，不敢動，被他冷冽的氣勢，震懾住。同時，也在害怕，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的確想在*上，滿足他后，再討那個項目。

男人，在這種時候，很容易被牽著心思走。

但顧清恆，顯然，不是這一類男人。

念紫沙啞著聲音解釋：「不是的清恆，我沒打算要求你給我項目，我只是……只是想做你真正的女人。」

「那從現在開始，記住我的話。我拒絕婚前性、行為，以及，聽話，你做得到嗎？」顧清恆逐字逐句地道，沒有盛怒，但他的冷，足以讓人畏懼。

念紫，安分點頭，不敢再有別的心思。

「房卡還你。」顧清恆將房卡遞還，俊顏淡淡的，看不出方才的冷意，似不再責怪念紫。

念紫，暗自鬆了一口氣。

顧清恆是個很成熟的男人，對女性，一向紳士。

念紫認為，這事能翻頁了。

她伸手，要接過房卡時，顧清恆忽然鬆手，房卡直直掉入她碗里的熱湯中，濺得她臉上，衣上都有，眼睛也濺了一滴，辣得生疼。

「抱歉，我有點生氣了。」顧清恆平靜地陳述事實，手，拿起手帕在擦拭衣角的湯漬，優雅。「最近這段時間，你不要來找我。」

說完，顧清恆便轉身，離開，不再看念紫一眼。

出去時，端午早已經在等他。對了下時間，比預期中的，晚了十多分鐘。

端午挑眉，在看到顧清恆不太愉悅的面色后，識趣地沒問什麼，打開車門，請他上車。

開車，回去公司。

端午不時透過後視鏡，觀察顧清恆。他很清楚，顧清恆的性情，一向很淡，很少會生氣。

他跟在顧清恆身邊，將近10年，顧清恆生氣的次數，五指可數。

唯一一次，最嚴重的，是被朋友的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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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蘇眉開了一個例會，大致說明一下接下來的任務——顧氏在時隔半年後，將再次和霍之合作，下周開始，蘇眉會選人陪她出去應酬。念清，是資歷最低的新人，這個合作，很重要，她不具備資格跟蘇眉出去。

其他同事，則個個唉聲嘆氣的，儼然大禍臨頭。

念清不解，問了。

同事心有餘懼道：「這個霍公子，不知道是天生心理偏激，還是和顧總有殺父之仇。明明是雙贏的合作，他每次都要故意刁難。上次的合作，他足足拖了三個月，才簽的。這次，不知道要被他當猴子耍到什麼時候，他才肯簽。」

「這麼厲害？」念清是詫異的，竟然有人敢跟顧清恆，這麼明著對著干？

另一個同事接了話：「是有點厲害的，據說，他背後的紅色背景，很深。而且，他的公司也是有實力的。主要是，上次跟他合作的，是一個系列別墅，這次，換別的公司合作，感覺會對不上。」

念清笑，事不關己的：「那你們好自為之了。」

其中一個同事嘆氣：「羨慕你個小新人，不過你這麼年輕，碰上他，恐怕玩到你哭。」

念清搖頭，不了解。

蘇眉在例會上已經說明，不要她去，免得她不懂壞了事。

那她，也沒什麼好去了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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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分。

念清要留下來加班，昨天，同事和她調了班。

她給宴子發了個簡訊，讓宴子自個兒回家，順便，幫她買晚飯。加班時間，公司規定，不能吃飯的，當然，辦公室沒有其他人，偷偷吃也是行的。但她，打算回家再吃。

……

七點半時，外面下起了大雨。

念清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會兒，蹙眉。

她有帶雨傘，但下這麼大的雨，有雨傘也不好走。

不過，離加班結束，還有半個小時，到時候，也許，雨會變小。

……

八點時，雨勢不小，反而越下越大。

念清不是很急，明天，是周六，可以一整天在家休息。

只是，她現在很困，昨晚，跟顧清恆去的應酬，喝醉了酒，睡眠不太夠，今天一整天的精神，都有點不集中。

看著外面下的暴雨，念清想了想，將手機的鬧鐘，調成晚上九點。

她先在這睡一個小時，再回家也不遲。

……

九點時，外面的暴雨，小了很多，成了淅淅瀝瀝的細雨。

念清眯了一個小時，精神好了不少，趁著現在雨小，趕緊收拾一下，離開辦公室，坐電梯，下去。

公交車的末班，開到晚上十點多，現在才九點多一些，不怕趕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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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恆加完班，從電梯出來時，正要給端午撥電、話，讓他可以將車，開出來。

抬眼間，目光，一瞬捕捉到站在公司大門前的念清。

她手裡拿著卡通的雨傘，正伸著白希的手，探外面雨的大小，似是嫌外面風大，把頭髮吹亂。她將雨傘，夾在細腿、間，找了條橡筋，把頭髮紮起，露出，象牙色澤的頸部。

很迷人。

顧清恆看她，展開雨傘，就要走，本能地叫住她——「念清。」

男人的聲音，清晰溫潤，足夠聽到。

但，那人兒，沒有停下來，仍然筆直地在走

霎間，顧清恆眯起眼眸，有注意到，她的步伐，稍稍變快——她肯定有聽到他在叫她！

蹙起眉，顧清恆快步，追了出去。

外面，下著小雨，顧清恆沒有雨傘，淋著小雨，三步並作一步，追上那刻意躲避他的念清，緊緊攥住她的手，讓她沒有再躲的機會——「我叫你，你聽不到？」

念清尷尬得不行，拿下耳機，乾笑：「我戴了耳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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