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廣恩聽了連忙跪下，大聲回到：「都是王爺指揮神妙，奴才愚笨，哪有什麼值得誇讚的。」

  姜鑲在遠處站著，冷眼旁觀，心裡憤恨，「哼，讓你再得意一陣，等我立了功，定比你風光！」

  阿濟格讚許的看了一眼白廣恩，說道，「依你看，我們怎麼處理這些屍體？」

  白廣恩稍一思索，頓時有了主意。

  第二日，阿濟格帶軍來到潼關城下，依著白廣恩的計策，將3000大順騎兵隨意丟在地上，任太陽暴曬。

  不到一個時辰，蟲蠅漫天，嗡嗡直響。

  城頭守軍看了，個個目眥欲裂，恨不得這就衝下去跟韃子拼命。

  但是李自成還算鎮定，他知道建虜士氣正盛，不適合出戰，只好親自站上城頭呵斥建虜，穩定軍心。

  阿濟格見城中動靜不大，眼珠一轉，將軍中狼狗放出，任由它們在城下啃食順兵屍體。

  劉芳亮見了大恨，跪在李自成身前，「陛下，讓臣出城殲滅韃子吧！」

  李自成之前說過，劉芳亮援軍一到，就派兵出城決戰，這會他又請戰，一時難以決斷。

  「潼關易守難攻，出城實為不智！我們固守，等建虜糧盡，自然退去。」劉宗敏朗聲道，替李自成解除尷尬。

  劉芳亮沒想那麼多，依舊跪著，「建虜劫掠山西全省，糧草定然充沛，怎會糧盡。陛下，請准臣出城決戰，報仇雪恨！」

  牛金星看李自成臉色，猜出他的心意，上前說道：

  「唐安史之亂時，安祿山大軍攻城掠地，卻久攻潼關不下，本欲退去，可是唐玄宗下令守軍出城迎敵，直接導致潼關失守，長安城破。

  我等切不可學那敗仗啊！」

  劉芳亮聽牛金星引經據典，不知道如何反駁，訕訕的站起身，面色陰沉。

  整整一天，建虜就放任城下狼狗啃食順兵屍身，有些屍體露出骨頭，有些面目全非。

  城中士兵雖然憤怒，但是礙於李自成軍令，只能強忍。

  後來索性不去看了。

  夕陽西下，阿濟格收了兵，回到大營。

  夜間，有探馬傳來消息，火炮日夜趕路，最遲明早就到。

  阿濟格連夜傳令，全軍好生休息，四更做飯，五更出兵，明日，炮轟潼關！

  天蒙蒙亮，建虜營中已經炊煙裊裊，守在城頭的劉宗敏見了大驚，迅速傳令守軍備戰。

  不多長時間，潼關城頭人影攢動，旌旗展展，已然做好了防守準備。

  此時，正欲點卯的阿濟格，接到了盛京的800里加急聖旨。

  上面沒說豪格兵變，也沒說多爾袞下獄，只說了讓他即刻押運物資回盛京，限期班師回朝。

  阿濟格看看聖旨發出的日期，又是一驚，僅僅五天，盛京就將聖旨發到自己手中，他實在猜不到出了什麼急事。

  看著剛剛運到的火炮，又望望遠處城牆，他實是不甘心就此放過潼關。

  阿濟格思索良久，找來傳令兵，

  「速去谷縣和蒲州，令固山額真阿山和孔有德郡王，領所部人馬，全力進攻，三日內突破順兵防線，南下與本王夾擊潼關！

  同時派人去居庸關，讓尼堪即刻折回大同，親自押運糧草財物，先行回盛京。」

  「嗻！」傳令兵退去。

  阿濟格在帳中踱步良久，找人寫了密奏，言明攻擊潼關戰機稍縱即逝，迫在眉睫，等他拿下潼關，占領西安，再言回京之事。

  驛卒領了密奏，快馬走了。

  隨後，阿濟格中軍聚將，發下軍令，整理了大軍，向潼關殺去。

  ……

  京師。

  朱友健放下錦衣衛和東廠的密奏，已經知曉了潼關的大戰。

  雖然心疼那數萬百姓生命。但是自己無法馬上進軍，只希望李自成干點人事，守上一個月，為關中平原的百姓保住平安。

  處理完奏摺，思量了一下京畿和遼東，囑咐了火龍軍操練之事，便讓田守信準備車架，喚上周櫻落，到西郊賽馬去了。

  ……

  盛京。

  崇政殿。

  「啟稟皇上、太后，攝政大臣多爾袞癱了！」蘇克薩哈跪伏在地上，聲音悲切。

  「什麼？」大玉兒心驚，忙問，「怎麼回事？」

  「攝政大臣自山海關被伏，躍下城牆，腰部已然重傷，之後連續行軍，傷勢不斷加重。前幾日押進天牢，沒有良醫照顧，今晨，已然無法動彈。」蘇克薩哈道。

  大玉兒心慌，正要開口放人回府醫治，不想小福臨率先開口：「速派御醫去天牢診治，切勿怠慢！」

  蘇克薩哈看看太后，見她並不言語，口稱遵旨，退出殿外。

  ……

  潼關城下，所剩不多的漢人百姓被驅趕著，扛著攻城梯往前沖，他們身後是白廣恩和姜鑲的部卒，也是硬著頭皮進攻。

  再之後才是建虜和蒙古兵，但是他們沒動，只是作為督軍，防止前方人員畏戰潰逃。

  白廣恩最初跟隨混天猴做流賊，後降明，鎮壓流寇，屢立戰功，積功至薊州總兵。

  兩年前參與松錦之戰，僥倖逃出重圍，但兒子白良弼被清軍俘虜。

  去年跟從吳甡剿流寇，驕悍不為所用，縱兵搶糧肆虐陝西。朝廷兵敗後投降李自成。

  現在又投降大清。

  雖然連續投降，他心裡卻也毫無波瀾，生逢亂世，能活下去才是根本。

  白廣恩看著身後所謂友軍，心裡清楚，一旦自己進攻怠惰，將必死無疑，所以不住的下令猛攻。

  潼關守軍看到今日敵軍不同往日，都卯足了勁放箭、投石，時不時開一炮。

  雖然偶爾有攻城梯被豎起，搭在城牆邊，但是很快被推倒。

  整一上午，攻城士兵有近萬人喪命，沒人能攻上城頭。

  白廣恩心裡滴血，他的老本不曾為了大明消耗，更不曾為了李自成損失，如今卻為了建虜死傷大半。

  姜鑲也是一樣，雖然心疼的肝顫，但是不敢有異議，依舊不停的下令猛攻。

  「我的王爺啊，您大炮都到了，快點開炮吧！」姜鑲心裡禱告。

  阿濟格看著攻城景象，心裡很是舒坦，幸虧收留了這些降兵降將，否則現在死的人，就是大清勇士。

  女真人少，青壯彌足珍貴，哪能這麼送死！還是讓漢人自相殘殺吧。

  他準備繼續消耗潼關守軍的體力和意志，過了午，再動用大炮。

  太陽升到正中，烈日當頭，不論是守城士卒，還是攻城人馬，都乾渴難耐。

  大戰一刻沒停，越發激烈。

  轟轟轟……

  大炮轟鳴，十幾顆炮彈落在城牆上方，炸的大順兵殘肢斷臂。

  白廣恩見了大喜，連忙下令藉此良機，搶攻城牆。

  李自成被炮聲嚇了一跳，看到城頭慘狀，怒火中燒，連忙派人補上空缺。

  轟轟轟……

  大順士卒剛剛補上空缺，建虜大炮又響，轟擊在同一地點。

  阿濟格見了，開懷大笑，「這些降軍雖然羸弱，但是大炮打的確實准！讓他們別停下，發上十輪再說！」